每個班上都有幾個孩子成績特別差、有點皮、愛搗蛋。他們通常被安排在教室最後，老師恨不得他們離其他孩子越遠越好，以免影響了別人的上課狀態。

最近看了豆瓣評分高達9。2的紀錄片《我不是笨小孩》，我對這群孩子有了全新的認識。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們不是學渣，也不是笨小孩，更不是壞小孩，他們只是受困於一種叫作“閱讀障礙”的腦功能缺陷？

在中國，大約5%-8%的適齡兒童患有閱讀障礙，每10到20個孩子中就可能有一個，人數可達上千萬（這還是學界給出的保守估計）。

我們熟悉的“雨神”蕭敬騰就曾深受困擾——

小時候的蕭敬騰，洗澡分不清洗髮水和沐浴露，被家人罵太笨了；

長大以後的他，沒有辦法讀完劇本、記不住五線譜，被前輩說沒有天賦；

他曾因為跟不上《泰坦尼克號》的字幕速度，要看10遍以上才能看懂；

剛出道時，他害怕自己嘴笨，說錯話，惜字如金，被媒體戲稱為“省話一哥”

他花了好長時間，消化旁人無意的傷害，他說，

對於有閱讀障礙的人來說，最痛苦的不是障礙本身，而是別人的不理解。

一本研究閱讀的學術書籍《普魯斯特與烏賊》寫道：“成年後無論他贏得多少獎項，或擁有多少車子和飛機，他仍然無法真正認同自己，

童年的夢魘實在太長了

。”

01

理解“笨”小孩

在老師眼裡，若汐是個“笨”孩子，拖了全班的後腿。

剛上小學一年級，同學們都考九十幾分，而她只考三四十分，怎麼教都教不好，而且成績還越來越差。

可能是覺得，若汐的學習態度有問題，那天老師讓若汐拿隨堂測試卷子時，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衝孩子吼道：“如果不想學，你就別學了，直接開除你得了。”

孩子被嚇壞了，回到家就癱在了沙發上，媽媽抱她去餐廳吃飯，她趴在媽媽的肩膀上，默默地流眼淚。

那時的若汐只有六歲，本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卻因為成績問題，被老師貼上了標籤！

這是若汐媽媽在閱讀障礙交流講座中，分享的一段往事，說到孩子被老師嫌棄時，她哽咽了，臺下也哭成了一片。

什麼是閱讀障礙？北京師範大學教授舒華指出：

“孩子的智力是正常的，接受了正常的教育，在情緒、感知、視力和聽力上都沒有問題，家庭環境也正常。如果他的閱讀水平與低於他兩個年級的兒童閱讀水平相等，這就是有閱讀障礙的孩子。”

在中國，大約5%-8%的適齡兒童患有閱讀障礙，每10到20個孩子中就可能有一個，人數可達上千萬。這還是學界給出的保守估計。

不同於自閉症，閱讀障礙的發病率高出數倍，但在國內鮮有人知。

有閱讀障礙的孩子跟普通孩子沒什麼區別，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們很難理解他們正在經歷什麼？

有位家長輔導閱讀障礙的孩子寫作業，孩子寫得越來越難，爸爸逐漸失去了耐心，“你把這三行抄了就行了”。孩子特別委屈，也特別憤怒，他說，“爸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什麼叫把這三行抄了就行了？你知道這得花多少力氣嗎？”

閱讀障礙伴隨多動症的校校說：“

我看書的時候特別累，那些字都是一閃一閃的，一會兒白、一會兒黑。

”

校校媽媽觀察到，校校寫字時，有很多“倒插筆”（筆順不對），想起哪筆寫哪筆，寫字就像畫畫似的，這寫一個，那寫一個，把字湊全。

另一位孩子群曉記生字也很慢，非常痛苦。

他抱怨自己，常常寫18遍至30遍，都記不會一個字，而且還是用心寫的。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字是這樣寫的，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上個廁所的功夫，又會忘記。

為了克服問題，群曉經常用筆在胳膊上刻，媽媽心疼，他卻說：

刻得越疼，記得越牢！

對此，群曉爸爸感慨道：“不是在他那個位置，你理解不了他的痛苦。”

是的！理解很難，而呱呱相信，很少有老師會故意傷害孩子，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無知，無意識地誤解了孩子。

在一次閱讀障礙的講座上，有個女老師聽著聽著就哭了。她曾要求一個學生上課不動，結果學生睡著了，她以為學生是故意跟自己作對，就衝他發了火，現在，她非常後悔傷害了那個孩子。

你看，孩子也有孩子的難處，凡事應理解先行。

如果做不到理解，至少先懂得，有這麼一群閱讀障礙的孩子，

他們不是“笨小孩”

。

02

接納不完美的他

3歲時，校校把姥姥的拖鞋藏起來一隻。媽媽問，哪兒去了？男孩拖長了聲音：聽說，它好像，和姥爺的一隻拖鞋跑出去，結婚了。

校校4歲時扮演法醫

校校不認生也很外向，見到誰都會跟人搭話，全家人都覺得這個孩子很聰明。

可校校進入小學後，全家人的心態都垮了。

班裡考試，沒有誰是九十以下的，別人都是雙百雙百的，而校校只有六十五。

讓他寫作文，一上午都磨不出20個字，一刻都閒不住，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到了他手上都變成了玩具。

後來，校校被確診為注意力缺陷綜合症（即多動症）伴隨閱讀障礙，醫生說，閱讀障礙可能伴隨終身，學習成績逆襲的希望非常渺茫。

在持續性的挫敗面前，

校校直接就放棄了自己，但校校媽過不去那個坎

。

她相信，滴水可以穿石，只要努力，沒什麼做不到的，於是，她更加苛刻地要求校校。

孩子的學習不能放，每天做作業校校磨磨唧唧的。媽媽把心一橫，說道：“大不了又12點，好在我跟他爸正當年，我們還熬得起，當初一晚上一晚上餵奶都能熬過去了，現在一晚上一晚上作業算個球啊！”

聽說運動可以改善孩子多動症的問題，增加孩子的專注時長。媽媽就給校校安排了運動打卡，每天運動完，再做作業。

這樣繁重的打卡任務，校校堅持了整整一年……

有一天晚上，平時嬉皮笑臉的校校，忽然嚴肅地說：“

媽，其實你做錯了

”，媽媽愣了幾秒鐘，冷冰冰地說“

跳繩去

”。

不僅是孩子反抗，校校媽的做法還遭到了家人的反對。

在孩子二年級的時候鬧得最厲害，校校媽說，那時候差點就跟他爸離婚了。

清華大學畢業的姥姥給校校輔導作業，總是要放水，有時候念著念著就把題給做了。

面對家人的質疑，校校媽霸氣迴應：“誰管，聽誰的。”

“雞娃”到了這個地步，校校的情況並沒有多少改善。

孩子怎麼教都教不會，他的記憶裡似乎有個膜，知識就是進不去啊？！

那天考試成績下來以後，校校像往常那樣“沒心沒肺”地打遊戲，校校媽拿著卷子不停地念叨“怎麼辦呢？怎麼辦呢？”白羊座、富有戰鬥精神的媽媽也開始迷茫了。

協助校校家干預閱讀障礙的專家李虹說：“

滴水石穿的石頭是沒有怨言的，但人不是石頭，取決於你滴進去的水是怎樣的方式在滴，如果是批評、指責，這種挫折對於他其他方面的影響可能是更大的。

”

李虹建議，參考正面管教的方法，“溫柔而堅定”地引導孩子。這對於暴脾氣的校校媽來說，挑戰難度非常大，但她決定試一試。

那天輔導孩子作業的時候，校校媽為了換個人設，特地戴上了黑框眼鏡，好脾氣地陪著校校熬到了深夜。

終於，她還是繃不住了，衝著攝像師一通吐槽：“那鞋拔子一上來，啪啪兩下，什麼事都沒了。是我耗到12點，精疲力竭呢，還是給他兩巴掌，讓他好好地精神起來呢，是親媽都會選擇給兩巴掌的。”

一旁寫作業的校校回了一嘴：“不是親媽。”

校校媽說：“真遺憾，我也不想是，你知道不是親媽，我省多少事嗎？”說著，她抹了抹眼角的淚花。

其實，除了識字閱讀方面的困難，有閱讀障礙的孩子在其他方面的表現都不錯，他們的空間想象力特別好，有些甚至智商超於常人。

我們熟知的名人之中，有不少曾受困於閱讀障礙，比如知名導演斯皮爾伯格、演員湯姆·克魯斯，另外，達芬奇、畢加索、愛因斯坦等人也高度疑似。

然而，在應試的大背景下成長，像校校這樣的孩子無疑是痛苦而煎熬的。

正如校校媽說的：“

我不擔心他的未來。我過不去的是現在。

在這個環境中的時候，大家一起玩的時候，你要是不比的話，你是不可能的，焦慮產生在這兒！”

紀錄片拍攝過去的幾年以後，校校進入了五年級，校校媽漸漸想通了。

何必讓閱讀束縛孩子的人生呢？這不就像強迫色盲去學油畫，他不得痛苦死啊！！！

現在的她很佛系，她接受閱讀障礙是校校身上的一個特點，不想治癒他，也不想改變他，她覺得吧，孩子考不上高中就考不上，去個好一點的職高也挺好的。

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不用像其他的海淀媽媽那樣，被卷在雞娃群裡。

呱呱特別認同，這部紀錄片導演樊啟鵬的觀點，“閱讀障礙兒童不是‘病人’，他們只是和普通孩子有差異而已，是應試教育‘異樣’的標尺放大了‘障礙’的標籤”。

閱讀障礙不會毀掉孩子，但成人的誤解可以！

03

用愛陪伴成長

紀錄片裡的三位小主角校校、群曉和若汐都曾經歷過不同程度的惡意。

而若汐，就是開頭那個被老師吼哭的小姑娘，她的改變給呱呱的印象最深刻！

若汐不像校校，沒有清華大學畢業的姥姥，無法享受全國最好的教育資源。

若汐的父母是工薪階層，沒法把孩子送進環境良好的私立學校，也不像群曉父母那樣自始至終都是開明、睿智的，若汐必須硬著頭皮去闖高考那座“獨木橋”。

在若汐剛剛被確診閱讀障礙的時候，爸爸媽媽也嘗試著儘量多包容、多理解她。

可孩子寫作業哭唧唧、磨磨蹭蹭的時候，媽媽還是忍不住撕掉了孩子的卷子。

後來媽媽的身體出了問題，被確診是皮肌炎（一種罕見的風溼免疫病），遠赴北京住院治療，若汐的爸爸辭職在家全職教她。

看著爸爸好說話，若汐就各種撒嬌、想賴作業。

爸爸苦口婆心地勸，道理也說了，後果也講了，威脅也威脅了，還是管不住若汐這個小“牛皮糖”。

最後，爸爸抄起了棍子，作勢要打孩子，若汐大呼小叫地跑了出去，看著若汐的樣子，爸爸又想笑，又笑不出來。

在跟爸爸媽媽長時間的博弈中，若汐漸漸想通了。

小小的她，懂事得令人心疼，她對攝製組說：“

學習需要熬過去，可能別人看不到，但自己努力就行了，反正也很煎熬，也很難受， 但也得受著呀！

”

說著，她攥緊雙手，頭低低的，往地上看。

若汐有一個學霸姐姐，沒怎麼好好學習，家裡滿櫃子的獎狀和獎牌都是她的。

而若汐比姐姐努力數十倍，到了小學四年級，一張獎狀都沒有，她唯一得到的是APP打卡送的獎牌，這個只要堅持就有的獎勵，若汐當寶貝似的到處炫耀。

後來，姐姐考上了衡水中學，媽媽帶著若汐參觀姐姐的學校。

衡水追求卓越的學習精神，激勵了小若汐，在媽媽的鼓勵下，小學四年級的她每天早上堅持6點鐘起床，在家模擬衡水模式……

一次語文考試，若汐的成績上了及格線，剛剛好60分，媽媽拿著孩子的卷子，笑得滿面紅光，她驕傲地告訴攝製組：“不是最後一名，我們很容易滿足的。”

60分，在許多人眼中，或許是拿不出手的成績。

而若汐和父母盼了足足四年，這讓他們看見了希望。

全家人高高興興吃飯的時候，若汐許了個願望——

她希望：“我不惹媽媽生氣的時候，媽媽不許著急”，媽媽欣慰地說了聲：“好”，然後反問：“你要是惹我了怎麼辦？”若汐調皮地說：“你忍著”。

爸爸認可了孩子的感受，接著孩子就誇爸爸，以前爸爸有一點小事就生氣，現在爸爸發生了巨大的轉變，若汐很喜歡爸爸對自己“溫溫柔柔地說話”。

幾個月以後，另一次月考中，孩子的成績又發生了飛躍，她語文考了78。5分，數學考了87分，英語考了80分，這要是以前，爸爸媽媽想都不敢想。

媽媽偷偷給孩子準備了獎狀。

被若汐發現了！她激動得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媽媽身後，看著媽媽寫寄語，看著媽媽蓋上大紅章，正當媽媽要把獎狀給若汐，孩子溜進了房間。

“你等一會兒，你必須要喊人，我在屋裡準備！”

媽媽說：“白若汐同學出來領獎。”

女兒這才驕傲地走出來，鄭重其事地接過獎狀。

這一刻，

若汐從小盼到大，而媽媽盼到年紀輕輕白了頭。

在紀錄片裡，若汐的爸爸媽媽開了一次談心會，覆盤了以往對孩子的管教方法。

若汐的爸爸勸媽媽，別給孩子那麼大壓力，孩子那股勁繃不住，繃折了，後悔都來不及，他覺得，媽媽“就是放不下”。

媽媽託著腦袋，看向另一邊，漫不經心似地說：“都放下了，誰管她呀？”

爸爸說，“不用管她也長大，不用管她也能夠成才，不用管她將來也餓不著。”

為人父母總是躲不開“糾結”和“焦慮”兩個詞。

他們盼望著孩子成才，也希望孩子快快樂樂地長大。

但是，教育的試錯成本太高了，每一對父母終將步履蹣跚地走過，也許他們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們只知道如何去愛。

呱呱也曾無數次問自己，好的教育是什麼？

在這個紀錄片中，我看到，

好的教育也許不是一味去強調孩子的缺點，而是不斷去發現他們的優勢，畢竟，我們的態度決定了孩子如何看待他自己。

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天賦異稟，成績領先呢？

但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承認，平凡才是常態。

誰說平凡的孩子不值得被愛呢？

托爾斯泰說：“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正是因為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

呱呱特別喜歡群曉媽媽安慰群曉的一句話：

“群曉，

不管怎麼樣，爸爸媽媽都特別愛你

，不是因為你努力，我們才愛你的，我也不會因為你比魯丹洋（同桌）強與不強，然後這個愛有任何一點點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