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天祥授權發表

“我們……陷入……狼圍了？”魯峰看著周圍那無數盞熒熒綠光的小燈籠似的狼眼，嗓子幾乎幹得說不出話來，小肚子又莫名其妙地緊了起來。

“判斷正確！”山虎也破天荒地沒有和魯峰跩酸文開玩笑。可見問題嚴重。

“我們……咋辦？”魯峰眼看周圍一雙雙鬼火似的狼眼，耳聞一聲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渾身發冷。他想堅強，但是畢竟沒有像山虎一樣經歷了無數次獵捕猛獸的生死關頭的考驗。所以，他瀟灑不起來。他的下腹不爭氣地就想上廁所！

“別怕！獵人的氣概都是打出來的。準備戰鬥！”山虎似乎在等待著父親的命令。

★陷入狼圍

青山老漢騎在馬背上，右手食指緊緊貼在半自動步槍的扳機上，注視著拂曉黑影中的狼群，對山虎和魯峰叱吒一聲：“麻利點兒！先給它們的嘴巴上戴上籠頭，免得咬人，再把狼的爪子綁好！”

山虎迅速地從百寶囊中掏出了四個用細鐵絲擰成的籠頭，快速地套在狼嘴上，在狼脖子上綁好，又掏出幾根麻繩，把狼的後腿結結實實地綁好，和魯峰把它們連同木板一起抬上爬犁，又用繩子牢牢地把它們綁在爬犁上。

“快點兒，再麻利兒！”向來沉穩的青山老漢不斷催促著手腳麻利的山虎。“爹，還有三隻受傷的狼，咋辦？”山虎問道。“能帶上就帶上。帶不走就扔下。”青山老漢連看一眼都顧不上地下達著命令。可見形勢多麼嚴峻。

山虎很想全部帶走它們，治療完它們的傷口，就是好狼。但是幾經努力，帶傷的狼極其兇惡，人根本無法綁縛它們。

“還他媽的磨蹭什麼？快走！”青山老漢嚴厲的聲音再次傳來。沒有時間了！山虎舉槍連射三發，砰砰砰！三隻受傷的狼徹底見了閻王。

“快把它們裝上爬犁！”山虎一手擎槍，一手拖過一頭死狼扔上爬犁，魯峰也急忙動手。

忽然，狼嚎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大概，狼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特別是山虎的最終三槍，它們的同類又是三條性命沒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何況狼們！它們豈能無動於衷。

“再快點兒！”青山老漢聲音都變了調兒。

魯峰明白，處在狼群的包圍之中，多逗留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說不定什麼時候狼群就會發動突然攻勢，瘋狂地撲向他們。那時候，僅憑他們手中的三條槍，根本無濟於事！

狼的嗚汪嚎叫之聲刺人神經。隱在暗處的狼似乎越來越多，少說近百隻。它們不斷地嗥叫著，一步一步地漸漸走出樹林黑影，向前逼近，縮小著包圍圈。尖牙利齒在火把光耀下閃著白森森的光。一雙雙狼眼，綠光熒熒，好像無數朵閃爍的鬼火。

砰！砰！

青山老漢單手擎槍，彈無虛發地射倒了幾隻帶頭前進的狼，其餘的惡狼立刻退回了暗處。但是狼的包圍圈並沒有破裂，而是像一個橡皮圈，只是向外擴大了若干。

青山老漢控制下的兩匹烈馬不安地噴著響鼻，踏動著鐵蹄。

這時候，山虎和魯峰已經裝載完畢。他倆急忙跳上馬爬犁。山虎高喊一聲：“走！”

青山老漢雙腿一夾，猛喝一聲“駕”！

然而，馬爬犁只是往前跑了幾十步，就在原地兜開了圈子。

狼的包圍圈像個不規則的圖形，隨著爬犁的衝撞而變化著，邊緣並不破碎。

原來，烈馬也不敢貿然衝擊這張牙舞爪的惡狼組成的帶有“彈性”的包圍圈！

★突破狼陣

青山老漢額頭冒汗了，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發光。他大呼：“山虎，快把地上的火把撿起來，遞給我！”

山虎跳下爬犁，撿起火把，向狼群揮舞了幾下，然後遞給父親。

狼群怕火，又向後退了一些。青山老漢趁勢跳下馬背，重新在步槍中壓滿子彈，左臂彎上挽著馬韁繩釦子，同時用左手高舉火把，右手抱著槍，牽馬向狼洞溝外走去。

山虎和魯峰坐在馬爬犁上，各自握槍在手，嚴陣以待，各守一面。

馬爬犁緩緩向前駛去。堵在前邊的狼群低嚎著，不甘心地後退著。後邊的狼群試試探探地跟著爬犁慢慢向前走，距離不超過20米遠近。

爬犁和狼的包圍陣勢，就如同魚在平靜的水面遊動時拱起的漣漪。魚游到哪裡，漣漪就圈到哪裡。

青山老漢暴喝一聲，猛然把火把擲向前方的狼群。火光襲來，事發突然！堵在前邊的狼“呼”地躲向兩邊。機不可失！狼陣終於被火把“炸”開了一個缺口！青山老漢趁機縱身躍上馬背，槍托猛擊馬屁股。駕！兩匹烈馬放開四蹄，“嗖”地衝出了包圍圈。

後邊的狼群黑壓壓的一片，窮追不捨。幽幽閃光的狼眼，像急速流動的螢火的河流。山虎和魯峰不斷地放著冷槍，狙擊射殺追在前頭的惡狼。

★追擊的狼群改變了戰術

突然，一聲高亢的狼嗥破空傳來。尾追在後的狼群立刻改變了戰術。

林海中的夜色由於拂曉之後天漸明亮和雪原雪光的映照，顯得並不怎麼黑。

魯峰發現：兩隊健壯的狼組成了兩隻突擊隊。它們再不關注爬犁，而是沿著爬犁道夾隊向前冒死突奔。閃動的狼眼中的綠光，像兩行疾速流動的熒熒鬼火。它們的目的可能是想超過爬犁，在前邊進行攔截。而後面追趕的狼隊伍，完全是老弱病殘和母狼幼狼。

狼的首領似乎算準了——爬犁是絕對不會掉頭往狼洞溝跑的！

馬爬犁一氣兒馳出十來裡地，兩邊的狼群早已超過了爬犁，重新結成了幾道圍堵的防線，而後面的狼群仍然窮追不捨。

烈馬力疲，不斷地打著響鼻，速度漸漸地慢下來。這時候，馬爬犁上的狼突然拼命哀嗥起來。烈馬受驚，又驟然狂奔起來。

程英鐵攝影

★魯峰突然閃下了爬犁

魯峰正舉槍瞄準，不提防爬犁驟然加速，一下子被閃下了馬爬犁。

山虎見狀急呼：“爹，快停！魯峰閃下爬犁了。”說著，扔下兩根火把，一骨碌翻身滾下爬犁。

烈馬收不住韁繩，繼續向前跑去。夾道圍堵爬犁的狼陣不變，彷彿像爬犁頂著的一個大口袋。而追逐上來的狼群卻立刻把山虎和魯峰緊緊包圍起來。

他們三人被野狼分割包圍了！

山虎看一眼周圍的陣勢，槍指狼群，對魯峰喊道：“快撿起火把，揮舞起來！”然後，告誡魯峰不必害怕，因為狼群絕對怕火。他自己則不斷射殺敢於向前撲來的惡狼。

魯峰鐵青著臉，暗恨自己不小心，以至節外生枝，牽連山虎陪著自己身陷絕境。此刻，他已經連緊張都沒有時間了！

狼群嗥叫著，漸漸地縮小著包圍圈，淒厲地哀嚎聲震盪山谷。它們頭挨頭，密密匝匝，組成了狼的城牆，一步步逼上來，氣勢懾人。

魯峰拼命地揮舞著火把。狼群怕火，只好猶猶豫豫地躑躅不前，但是也不肯後退。山虎不再貿然開槍，他和魯峰背對背地各守一面。

一隻長腿的健壯的惡狼圍著他倆轉了幾圈，突然引頸向天，狂犬吠月般地長嗥一聲。繼而，它前腿一伏，後腿一弓，一副即將憑空躍起，向前撲來的樣子。

周圍又有幾隻惡狼學著它的樣子，前伏後弓，嘴巴貼地。看來，狼群要發動集團攻勢了。

山虎見勢不妙，當、當、當，連發幾槍，準確地擊斃了那幾只意欲首先發難的“恐怖分子”。其餘的惡狼吃驚不小，慢慢呲著牙，嚎叫著，向後退去。

★再衝狼陣

恰在此時，青山老漢將馬爬犁圈回來了。他高聲吶喊著，驅趕著爬犁衝進狼群。

夾道圍堵爬犁的狼陣又折回頭追擊過來。原先的幾道防線迅速地轉化成一個大包圍圈，將他們三人圍在了核心。原有的兩個狼陣包圍圈迅速變換成了圈套圈，裡圈是雄健的成年狼隊伍。老弱病殘的狼們，卻退居到了外圈。

山虎拽著魯峰跳上爬犁，喊一聲“坐穩”。馬爬犁在雪地裡劃了一個圈兒，但是，根本衝不出惡狼的雙重包圍的圓陣！兩匹烈馬不斷打著響鼻，看得出它們也是異常緊張。

騎在馬背上的青山老漢喊道：“集中火力，先打堵在前邊的狼，衝開狼陣就好了！”說著單臂舉槍，打倒了幾隻攔路的惡狼。

山虎和魯峰兩支槍緊隨青山老漢一陣猛射，狼的雙重包圍圈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青山老漢把馬頭一帶，趁勢衝出了惡狼的陣勢。

烈馬狂奔中，山虎和魯峰又連開幾槍，打倒了幾隻緊追不捨的惡狼。

爬犁狂奔，狼洞溝越來越遠，而屯落越來越近，狼群受到兩次挫折，漸漸鬥志鬆懈，越落越遠。

終於，馬爬犁衝出了雪原狼的圍追堵截，漸漸遠離了令人恐怖的狼洞溝密林。

魯峰的心開始輕鬆起來。肚皮也不那麼脹了。他首先跩起酸文問山虎：“臭師傅，今晚幸甚！打死的狼可謂多乎？”山虎馬上以酸文回敬：“然也。”

魯峰高興地說：“天不負我也！我等明天中午再趕著馬爬犁回來收拾戰利品吧！這可算一筆額外收穫也。”

山虎說：“NAO，NAO，NAO！可惜，明天它們就會被同類吃光了！”魯峰一驚，忘了跩酸文：“為什麼？”山虎解釋說：“狼是動物世界的清潔工，它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夥伴的屍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說著，深有遺憾地嘆了口氣。

魯峰說：“狼們畢竟是太殘忍了，居然吃同類的屍體！”山虎反問：“難道它們寧肯自己餓著肚子，眼睜睜地看著同類的屍體被其它動物分屍爭吃，就不殘忍了嗎？你不要用人的倫理道德標準去看狼。書呆子！”

魯峰慚愧起來，說：“謝謝批評。我果然總是在用自己的觀點看待世界上的一切。看來，我頭腦中的教條主義，是個不小的毛病。”山虎倒是挺高興地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管怎樣，我們總算獵到了活狼，並且超額完成了任務。”

魯峰感慨地說：“獵這四條狼真不容易，師傅可是連用八計呀！”

青山老漢聽了，也爽朗地大笑起來。

月朗星稀，寒夜寂寂。

馬蹄踏雪，嚓嚓有聲。

狼洞溝中，遠遠傳來幾聲哀鳴似的悠悠狼嗥。（作者簡介：王天祥，山東青島人，高階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說、旅遊文學、報告文學、歷史文化、旅遊文化、詩詞賞析、企業管理、市場分析、成功學、人才學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歷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路文章千餘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