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手機遊戲首頁手機遊戲
阿米亥詩歌精選|一個裂開的傷口,在光明與黑暗之間
- 2022-12-08
祝福的後面填什麼
耶胡達·阿米亥(Yehuda Amichai,1924-2000),以色列當代詩人,“帕馬奇一代”代表人物。其主要作品有詩集《現在及他日》、《此刻在風暴中》、《開·閉·開》等。1924年5月3日,耶胡達·阿米亥出生於德國維爾茨堡。1935年,隨家遷居巴勒斯坦。曾先後參加二戰、以色列獨立戰爭、第二次中東戰爭以及贖罪日戰爭。1948年開始創作詩歌,1955年出版了以色列文學史上第一代口語化的希伯來語詩歌《現在及他日》。曾獲得1982年度以色列獎。2000年9月22日,耶胡達·阿米亥因患癌在耶路撒冷去世,享年76歲。
耶路撒冷是一隻轉馬
耶路撒冷是一隻轉馬它轉啊轉啊
從古城到所有街區然後又回到古城。
你是不能下來的。無論誰跳下來就是把他的命攥在自己手裡。
而且無論誰在一圈之後下來了就必須得再次償還
回到這個沒有盡頭的旋轉。
但這裡沒有大象和躍馬
取而代之的是各種信仰的此起彼伏以及旋轉
它們的輪軸發出從祈禱堂裡傳來的加滿油的悅耳音響。
耶路撒冷是一架蹺蹺板;有時候我降下來
進入過去的年代而有時候我升上天空於是
大叫著像個孩子一樣大叫,他的兩腿用力搖晃
我要下來,爹,我要下來,
爹,抱我下來。
而這就是為什麼所有的聖人升到了天堂
會像孩子一樣大喊大叫,父啊我願在此居住,
父啊,請莫讓我落下,吾父吾主,
請容我們在此居住,吾父吾主!
羅池 譯
在庫克拉比大街
在庫克拉比大街
我獨自行走沒碰上這個好人——
他祈禱時戴一頂皮絨帽
他辦公時戴一頂絲絨帽,
都飛揚在死者的風中
在我的上空,飄拂在水面
在我的夢裡。
我來到先知的大街——空無一人。
而埃塞爾比亞的大街——寥寥數人。我正在
尋找一個地方好讓你跟我一起生活
為你填滿你孤單的巢穴,
建立一個地方為我的痛苦用我額頭的汗水
查對一條道路你會從那裡歸來
以及你故居的窗戶,一個裂開的傷口,
在關閉與開啟之間,在光明與黑暗之間。
有烤麵包的香氣從一個棚屋裡面傳出,
那是一家店鋪人們在那裡散發免費聖經,
免費,免費。遠遠勝過一個先知
曾給這些混亂的里巷留下的一切,
當這一切傾倒在他的身上他變成另外一個人。
在庫克拉比大街我獨自行走
——你的墓床在我的背上像一個十字架——
儘管這令人難以置信
一張女人的睡床將成為一種新信仰的符號。
羅池 譯
我的愛國生活
當我年輕的時候整個國家也年輕。而我的父親
是所有人的父親。當我快樂的時候國家
也同樣快樂,而當我跳躍在她的身上她也跳躍
在我的身上。春天裡覆蓋她的青草
也同樣讓我變得柔軟,而夏天干旱的土地傷害我
就像我自己皸裂的腳掌。
當我第一次墜入愛河,人們宣告了
她的獨立,而當我的頭髮
飄拂在微風裡,她的旗幟也是如此。
當我搏殺在戰鬥中,她奮戰,當我起身
她也同樣起身,而當我倒下的時候
她慢慢倒在我的身旁。
如今我開始漸漸遠離了這一切:
就像有些東西要等膠水乾透之後才能膠牢,
我正在被拆開並捲入我自身。
有一天我在警察樂隊看見一位單簧管演奏家
他正在吹著大衛的《堡壘》。
他的頭髮雪白而他的面容平靜:這副面容
就像1946年,一個唯一的一個年份
在諸多著名的和恐怖的年份之間
那年沒有發生什麼除了一個偉大的期望以及他的音樂
還有我的愛人一個在耶路撒冷寧靜的家中安坐的女孩。
此後我再沒見過他,但一個追求世界更美好的願望
決不會離開他的臉龐。
羅池 譯
以色列地的猶太人
我們忘了我們來自何方。我們猶太的
姓氏,從大流散把我們打發出去,
又把我們帶回記憶,鮮花和果實,中世紀城市,
金屬品,化成石頭的騎士,玫瑰,
飄散了芬芳的香料,各種寶石,大量的紅染料,
手工藝品遠遠地去到世界各地
(那些手也一樣遠去了)。
割禮對我們也是如此,
因為有神明的聖經故事和雅各的子孫,
所以我們繼續傷害我們所有的生命。
我們在幹些什麼,返回這裡忍受傷痛?
我們滿腔的熱誠已被排幹變成沼澤,
沙漠對我們敞開,但我們的孩子是漂亮的。
即便是半途中沉沒的漁船殘骸也會抵達海岸,
即便是風在吹。並非所有都是靠航行。
我們在幹些什麼
在這塊黑暗的土地忍受它
黃色的光影刺破雙眼?
(時不時地有人說起,尤其是四十
或五十歲的人說:“太陽要曬死我了。”)
我們在幹些什麼,帶著這些被矇蔽的靈魂,帶著這些姓氏
帶著我們森林般的眼睛,帶著我們漂亮的孩子們,
帶著我們奔流的熱血?
拋灑的熱血並不流向樹木的根
但這是一種最接近的方式流向
我們自己的根
羅池 譯
奧茨維辛之後
在奧茨維辛之後,沒有神學:
在梵蒂岡的煙囪,白煙滾滾——
是紅衣主教們選定了教宗的訊號。
在奧茨維辛的焚屍爐,黑煙滾滾——
是上帝們的樞機團還沒有選出
上帝的選民。
在奧茨維辛之後,沒有神學:
滅絕營的牢友在他們的胳膊上烙著
上帝的電話號碼,
您撥打的號碼並不存在
或無法接通,一個接一個。
在奧茨維辛之後,有新的神學:
那些死在“焚燒爐”的猶太佬
就跟他們的上帝一樣,
上帝無形亦無體,
他們也無形,他們也無體。
羅池 譯
耶路撒冷
在古城的一個屋頂
衣物晾曬在傍晚的陽光下。
這條白床單屬於一個女人她是我的仇敵,
這條毛巾屬於一個男人他是我的仇敵,
他用來擦乾額頭的汗水。
在古城的天空
一隻風箏
在長線的另一端
一個小孩
我沒看見
因為有牆。
我們已經舉起了很多旗幟,
她們已經舉起了很多旗幟,
想讓我們以為他們很快樂。
想讓他們以為我們很快樂。
羅池 譯
我研究過愛情
我研究過愛情在我的童年在我童年的猶太會堂
在婦女區在婦女們的幫助下在一座隔離營後面
那裡關押了我的母親跟其他的婦女和姑娘。
但隔離營關押了她們也關押了我
各在另外一邊。她們可以自由活動在她們的愛情裡而我卻被
關押在我的愛情,我的渴望裡,跟所有男人和男孩一起。
我真想跑過那邊去真想知道她們的秘密
並對她們說,“蒙祂賜福把我塑造
一切盡如祂的旨意。”而隔離營
一道鏤花的幕牆潔白而柔滑像夏天的衣裙,那幕牆
在風中搖曳掛滿了它的小鈴鐺它的長線圈,
嚕嚕嚕響的長線圈,露露,嚕嚕嚕低唱的愛情關押在屋裡。
女人的臉龐就像月亮的臉龐躲在雲裡
或像滿月在幕牆開啟的時候:一種迷人的
宇宙的秩序。在夜裡我們都說祝福
外面高高的月亮,而我
心裡想的是女人。
羅池 譯
關注詩歌,詩意棲居
想了解更多精彩內容,快來關注詩歌
、詩天子
、讀睡詩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