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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評論|《搖滾狂花》:一直都在的愛和不易達成的理解

簡介儘管後續彭萊、陳月、白天三人的和解達成還存在些微不熨帖之處,但《搖滾狂花》能借另類人物透視母女關係中存在的普遍矛盾,已經是難得的創新

破碎盔甲怎麼處理

文藝評論|《搖滾狂花》:一直都在的愛和不易達成的理解

因為“反其道而行之”的母女關係塑造和少見的音樂元素融入,近期在影片網站上線的12集短劇《搖滾狂花》,引起了觀眾的熱烈討論。

從各社交平臺的反饋來看,觀眾對於這部劇的評價分歧不小。喜愛的觀眾,大多對劇中的邊緣母女關係和拒絕煽情的喜劇表達,表示十分鐘意;不喜歡的觀眾,有的對劇中搖滾戲份的專業性存在質疑,也有的對搖滾樂手彭萊(姚晨 飾)和女兒白天(莊達菲 飾)之間的互相傷害,表示過於誇張、接受無能。

短劇這個賽道,本就是當下劇集市場進行題材試水、型別創新和作者化內容培育的“實驗田”。作為一部在人物關係、敘事模式、影像風格上都有創新嘗試的短劇集,《搖滾狂花》如今的爭議局面並不意外。如果說影視行業內部恆久存在著標準化與作者論之間的緊張,觀眾的審美也有著穩定期待和創新渴求的雙重取向。《搖滾狂花》的兩極口碑不過是再次印證了這一點。

相較於場外討論,對於這樣一部將反常規進行到底的劇集,更值得關注的是它的創新得失。

三個“問題媽媽”和一個刺蝟女孩

《搖滾狂花》雖然把“搖滾”放到了劇名中,但真正位於戲劇中心的卻並不是音樂。

搖滾只是一個符號性的故事背景,它確實為女主角彭萊——一個“過氣”多年卻始終稜角分明的“憤怒中年”——做了性格背書,也為故事提供了重組樂隊、參加綜藝的翻盤可能路徑,但登臺逆襲並不是《搖滾狂花》的敘事重點,三對另類母女的關係發展才是。

第一對母女,是彭萊和女兒白天。

文藝評論|《搖滾狂花》:一直都在的愛和不易達成的理解

因婚姻失敗而遠走美國的彭萊,與女兒十幾年未見、隔閡漸深。在破碎家庭長大的白天,則繼承了彭萊愛憎分明的火藥桶脾氣。因此,當彭萊回國,母女共處一室後,兩人毫無意外地形成了針尖對麥芒的陣勢。

國產劇中,存在矛盾的母女不少,但像彭萊和白天之間這種反向的情感張力卻並不常見。常態的母女關係中,母親扮演是保護者、約束方的角色,女兒則相對應是接受方、叛逆者。但這對母女卻恰恰相反。音樂事業一落千丈、人生失序加失意的彭萊沉溺酒精,不但當不了保護者,有時還要女兒兜底;自立、早熟的白天見不得彭萊的一再失信,為了拒絕母親進入自己的生活,用上了換鎖、丟行李的大招。如果這時,做母親的能包容、忍讓,母女關係也能進入常態軌道,但彭萊偏就拳來腳往地較上了勁,如此讓矛盾不斷升級。

這樣戲劇化的母女關係設定顯然不具有典型性,但難得之處在於把我們常常忽略的一種矛盾性拍了出來——那就是母女關係中愛和理解的分離。隨血緣關係而生的愛可能一直都在,但相互的理解並不容易達成,這正是親情矛盾的關鍵來源。

繼母陳月(趙子琪 飾)和白天之間的母女關係,同樣反常規。

陳月雖然是彭萊感情失敗的直接原因,但卻不是慣性思維中的“惡毒後媽”。與彭萊、白天鬥智鬥勇的母女關係形成鏡照,她對白天的成長陪伴和嚴加管教讓兩人之間的情感,更類似於常態的母女關係。

但這對母女關係的最大亮點並不在於反常規,而在於微妙感。繼母的身份、對彭萊的虧欠,讓陳月對白天有著情感代償、過度保護的傾向,而白天面對陳月時,也在依賴之餘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和感激。

國產家庭劇中常拍重組家庭的母女相處,但能拍出這種微妙感的不多。

客觀來說,“彭萊-白天”“陳月-白天”這兩對母女關係之間的“對仗”,確實有些追求反差感的刀斧痕跡,但彭萊母親丁慧茹(葦青 飾)的出場算得上神來之筆。

故事行進到三分之一時,彭萊的搖滾事業重啟和母女關係改善都陷入死局。這時,一個養老院的電話把丁慧茹送到了彭萊和白天身邊。在一段彆扭的母女關係中,如果把女兒比作謎面,那母親往往就是謎底。彭萊為什麼如此驕傲、鋒利又脆弱?姥姥丁慧茹的出場,給了白天一次讀懂母親的機會。三代人並不長的共同生活,也為母女關係的和解作了最關鍵的鋪墊。

母女關係中的複雜性給了《搖滾狂花》充沛的戲劇空間。儘管後續彭萊、陳月、白天三人的和解達成還存在些微不熨帖之處,但《搖滾狂花》能借另類人物透視母女關係中存在的普遍矛盾,已經是難得的創新。

適配另類人物的喜劇風格

另類的人物關係,需要另類的故事講述方式來匹配,《搖滾狂花》在這方面也有讓人耳目一新的探索。

不少觀眾被《搖滾狂花》吸引,是因為姚晨和常遠這對非常規“喜劇搭子”領銜的陣容。事實上,喜劇風格也正是《搖滾狂花》化解母女對峙緊張感,以及中年危機壓迫感的重要武器。

劇中,彭萊和白天之間的針鋒相對,永遠使的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笨招。你找人換鎖,我就用502膠堵鎖眼;你偷扔我衣服,我就拆你房門;你不同意我休學,我就假裝懷孕……設想一下,這對母女的交鋒但凡多了一絲的心計和城府,觀眾恐怕都無法接受這種情感上的亂序。

在母女關係之外,彭萊還驅動著另一條情節線——狂花樂隊的重組。這是一條失意中年人的自我救贖線,但走的卻不是爽劇路子。一群失意的中年搖滾樂手磕磕絆絆地重組樂隊,好不容易找到零星的初心,卻在決定命運的綜藝中慘遭“一輪遊”待遇。這一路下行的敘事迴圈,如果沒有彭萊假裝失憶的喜劇橋段當佐料,想必會苦得難以下嚥。

《搖滾狂花》的喜劇性,還體現在一些超現實橋段的處理上。

彭萊屬於典型的外剛內柔式人物,日常生活中總帶著堅硬的“盔甲”。這部劇用了大量超現實的手法來表現她的內心世界,比如清醒夢境、話劇式的獨白,以及意識的舞臺具象化呈現。即便在這些嚴肅情節中,主創也總會巧妙地用喜劇手法消解沉重,比如車站獨白時讓路人搭話,清醒夢裡加入“做夢都不敢放飛”的自嘲……這種處理方式,能讓外放的情感迅速收閘,人物的“盔甲”也得到了保護。

概而言之,沒有喜劇態度,劇中的眾多另類人物很可能就不成立。沒有喜劇精神,他們鬧騰又帶點荒誕的生活也幾乎無法落地。對《搖滾狂花》而言,喜劇風格不是錦上添花的元素而是故事的生命線。

文藝評論|《搖滾狂花》:一直都在的愛和不易達成的理解

“狂花”的遺憾

當然,將反常規進行到底的《搖滾狂花》也並非沒有遺憾。尤其是對那些抱著對“狂花”式女性故事有所期待的觀眾。

一方面,女主角彭萊的人物弧光實在是磕絆、反覆,甚至有時候會讓人摸不清心理邏輯。比如,她為什麼總是反反覆覆回到原點,要求賣房?透過假裝失憶讓狂花樂隊重組並圓了一次舞臺夢後,為什麼不是釋然而是失態?

如果一定要用人物的性格“堅定性”來解釋,那要置成長於何地?如果只是為了讓故事好看,刻意延宕母女衝突,那就有注水之嫌。如果單純為了跟觀眾鬥智鬥勇,一定要追求個意料之外、技高一籌,就實在生硬做作。

另一方面,《搖滾狂花》在女性友誼的表現上與觀眾的期待視野也存在偏差。

既然有向《末路狂花》致敬的意思,那在觀眾期待視野中,女性友誼就該在故事中佔有相當比例。然而,《搖滾狂花》中,彭萊和狂花樂隊的另外兩名女樂手的關係,卻並沒有跳出窠臼,要麼是互為情敵,要麼是婚後疏遠。刻畫相對飽滿的,還是彭萊和三位男性角色的關係——跟樂隊經紀人大崔的“戰友”情,對精神科醫生羅俊的微妙好感,以及對吉他手安哲的純粹賞識。從劇本角度評價,這樣的人物關係並不存在硬傷,但如此編織確實與目標觀眾的期待視野存在偏差。

“彭萊為什麼不成長?”“狂花究竟體現在哪裡?”如果能回答好觀眾提出的這兩個疑問,《搖滾狂花》的完成度將會更高。

作者:卞芸璐(藝術學博士、山東師範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青年教師)

編輯:郭超豪

策劃:邵嶺

*文匯獨家稿件,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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