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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命,家註定——我的家和我們那一代

簡介圖片來自百度搜索不知過了多久,老天終於放晴,水位開始下落,大我五歲和八歲的兩個姐姐連同住北堤的幾個大孩子,他們瞞著大人找到連線南堤和北堤的路和橋,因為肉眼看不到路用腳在水裡探路一步一步往南堤走去,我哭著喊著讓姐姐們帶著我,她們怎麼也不幹,我

小腳趾幾節骨頭

雄雞一聲啼,還是豔陽高照,或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父母親沒告訴我具體什麼時間生下的我。我也根本不關心這些,就連生日我都是經常不記得。父母親生養8個兒女,我排倒二,最小的是我妹,我上面一個大我17歲的大哥,五個姐姐。估計生養太多,又都是女孩,他們也記不清了,母親只告訴我是在朵朵桃花爛漫盛開的時節我呱呱落地的,我即便想知道現在也無從問起了。

人的命,家註定——我的家和我們那一代

花美人姣

我出生那年是1976年春天,聽母親說那時莊稼地需要勞力,多生兒子莊稼地裡那些要背的,駝的力氣活才幹得動,他們吃大鍋飯掙工分才掙得多。可是父母親直到生養妹妹又是一個女孩,直到計劃生育實行,父母年紀大了也沒辦法再生了。

從我記事起就不見我的三姐,大哥回憶說我從小生長的地方蔡甸消泗經常發洪水,三姐在一年洪水來臨之際因為當時醫療條件有限,家裡有一頓沒一頓吃的,她害傷寒病,父親揹著她趟著齊腰深的洪水去求醫,還沒找到醫生,三姐就死在父親的後背上。

人的命,家註定——我的家和我們那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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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呢?姐姐告訴我在我還沒出生就過世了。

我記憶中的爹爹身體健康的時候很少,他只要身體好就會將一張大網撒進門前的河裡,等個半小時一兩小時避開河裡來往的機船,爺爺就開始收網,我隱隱約約記得一根很粗的滾筒可以轉動,滾筒上左右都有幾個把手,爹爹左手右手從上往下按,不能鬆手,直到鋪到河底的一張大網浮出水面,就把繩子固定。

人的命,家註定——我的家和我們那一代

搬箏

網裡是活蹦亂跳的魚,有時一網魚多,有時一網魚很少,爹爹用一根很長的棍子一頭套上漁網三下兩下把魚撈上了岸。有爹爹在家裡就有魚吃。後來爹爹病了臥床不起,我們也沒有了魚吃。我給他倒一次尿壺他就從枕頭底下像變魔術一樣摸出一塊餅乾或是糖果給我吃。姐姐說那都是大哥每次回家孝敬爹爹的,爹爹都攢著不吃都給了我和妹妹吃。爹爹是在我七八歲的時候,那一年是1983年,洪水滔天,爹爹在洪水快吞沒我們家園前離開了我們,給我們全家逃難節省人力物力,他死都不願意拖累活著的人。

那時我們洪南村小學只提供課桌,沒有板凳,學校隨時待命只要聽聞洪水來了,老師就緊急通知:趕緊回家!我背上書包還不忘背上我的板凳。(我的同桌代紅帶的板凳不知道是什麼樹種做的,不知道有多沉,比鐵還重,倒下來砸到我的右腳,指甲蓋沒了,腳趾跟的骨頭當時應該是骨折了,我咬著牙疼得眼淚打轉,沒有跟大人講過,因為我知道父母壓根顧不上我的腳,我的腳指關節那裡後來骨頭自己又長出來,後來到現在也沒疼過,但是不能往下掰,掰了就會痛,那被砸地方骨頭也長得突出很高。代紅是我兒時最好的玩伴,也許她知道自己要早逝用這個法子讓我一生都記得她。她真的做到了。小時候我們放學回家大人都在田地裡忙農活,我們看著男孩子在屋前長河裡自由自在鳧水,還能從樹上跳進水裡再一個猛子鑽出水面,那簡直就是羨慕嫉妒恨,代紅和我一樣都有男孩子般調皮勁,丟下書包就也往水裡鑽,她的小弟弟那時應該四五歲,也跟著她下了水,也許是她弟弟滑進深水區,她自己也還沒學會游泳,也許是倆姐弟雙雙沉入水底,等她家大人回家發現一雙兒女不在,左鄰右舍會水的男人都鑽進去水裡打撈,接近一兩個小時才撈上岸,當地赤腳何醫生是我哥哥的同學,我看他嘴對嘴給代紅人工呼吸,代紅的肚子比懷孕的孕婦肚子還大,何醫生按壓代紅肚子按了幾下站起身搖搖頭,她弟弟被其他人倒過來吐水,她們姐弟全身發白,都已經失去生命體徵,代紅的父母親捶足頓胸嚎啕大哭場面我無法直視默默走開。)

我們回家不上學了,洪水也沒到,我們又背起板凳書包上學堂,每天多背上板凳上下學。一天學校再次通知趕緊回家,我們背上板凳書包人還沒到家,就眼見遠處白茫茫一片片由遠及近,我們撒起腿瘋跑大喊著通知大人:“水來了,水來了!”大洪水猶如千軍萬馬從天水交接處不一會就奔騰而來,在洪水猛烈撞擊下房子倒了,捲起千層浪,氣勢洶洶繼續前進。我們失去家園搬到很遠的高處的南堤和北堤搭棚子住,洪水不但不退還暴雨連綿,潮溼寒冷包裹著全家。我第一次聽見輪船的汽笛長鳴聲,第一次看見大輪船開到我們住的堤上卸下救濟衣物糧食,我們的莊稼菜園都沒了,救濟糧食根本吃不了幾天,我們沒得吃,淹水的那段日子我們那時候幾乎都是生活在小船上,船裡搭個鋪搭個棚,尿拉進河裡,父母沿著船下漁網,下完所有漁網後再從頭收網弄點魚吃,有多的就便宜賣掉。那時我們整個村子就我家搬到北堤,北堤只住了幾戶人家,小夥伴都住在南堤,南堤和北堤中間隔著汪洋大海,淹水以後沒有電沒有電視看,家裡似乎有一個哥哥弄回來的收音機,我和姐姐們每天豎起耳朵聽水位播報,等著漢江水位播報,是漲還是落,我還經常跟著播音員學播報水位。

人的命,家註定——我的家和我們那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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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老天終於放晴,水位開始下落,大我五歲和八歲的兩個姐姐連同住北堤的幾個大孩子,他們瞞著大人找到連線南堤和北堤的路和橋,因為肉眼看不到路用腳在水裡探路一步一步往南堤走去,我哭著喊著讓姐姐們帶著我,她們怎麼也不幹,我就在她們後面偷偷跟著,我捲起褲腿,一步一步趟進水裡,可是我離她們越來越遠,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前後左右我被水包圍住,我害怕到極點,兩隻手提著褲子,回去吧,我掉頭望白茫茫一片,繼續往前那邊有小夥伴們一起玩,還有姐姐她們的黑影在前面,我想加快水裡的腳步追上姐姐她們,我左腳剛快一步,右腳踏出去沒踏到底,我嚇得毛骨悚然,連忙收回腳往左邊探路探到底了我才放心放下腳步,就這樣腿在水裡一步一探路,只有七歲我身高又瘦又小,水位開始越來越高,我根本不用兩手提褲子了,水已經漫過我的腰,我開始懊悔不該跟著姐姐她們走上這條不歸路,我從白天走到傍晚才走到南堤,已經沒有辦法回北堤了,讓我再如同白天那樣走到北堤打死我我也不幹了,好心鄉親給我飯吃,收留我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從北堤來了一條船將我們姐妹幾個還有一起蹚水過來的大孩子都接回北堤。

等水退了一些後我們家搬到南堤,又過了一些時日,我們搬回消泗洪南,房子已經沒有了,應該是政府幫我們在河這邊新建了房子吧。

全家這麼多張嘴巴都要吃飯,父親就很少呆在家裡,他一年四季在外包地種西瓜,種紅薯,開機船,嘗試折騰過很多卻總是分文沒有帶回家的。

大哥在恢復高考被錄取後就上學住讀,參加工作開始了城裡人的生活,洪水肆虐我們搬家逃難我對大哥沒有一絲兒印象,只記得大哥每次快過年了,城裡的大哥才回家一次,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們幾個妹妹帶禮物,有時候是一件新年新棉襖,有時候是一條圍巾,不管是什麼禮物我們都當珍寶一樣愛惜,有時候我放學回家突然發現哥哥回來,我欣喜若狂纏著哥哥,他走到哪我跟到哪,纏著晚上跟他一起睡覺,哥哥抱著我把我哄睡著了,就跑去陪他女朋友睡了,再後來哥哥結婚生子,哥哥離我越來越遠,我也再沒向哥哥撒嬌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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