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驚鴿

故事發生在二戰期間，奧斯維辛集中營。

德國司令官八歲的兒子布魯諾看著集中營裡來來往往的囚犯，他不懂得什麼叫做囚衣，因此他扯扯媽媽的衣袖：“為什麼這些人穿著條紋睡衣呀？”

由馬克·赫曼執導，根據愛爾蘭新銳作家約翰·伯恩小說改編的劇情電影《穿條紋睡衣的男孩》，

以

一個八歲小男孩的視角講述了二戰期間的奧斯維辛集中營中，一個德國軍官的兒子與一個猶太男孩的友誼。

影片深入淺出，以小見大，透過孩子清澈單純的視角講述納粹的罪行，探討軍裝與囚服之下共同的人性，一經播出便反響熱烈。

這部

拍攝週期僅僅9個星期

的小成本電影一舉獲得芝加哥國際電影節觀眾選擇獎、英國獨立電影獎、西班牙戈雅獎後又在豆瓣上拿下9分的高分，可以說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成績。

八歲的男孩布魯諾跟著父親的軍隊一起搬進了奧斯維辛集中營的附近。他不知道猶太人是什麼，更不知道什麼是集中營，他只知道新家附近有一個奇怪的“農場”，那個農場裡整日有許多穿著條紋衣服的男女老少在勞作，農場的煙囪終日冒著難聞的煙。

父母對這一切閉口不談，而步入青春期的姐姐開始被父親部隊裡英俊的中尉吸引，也無法解答他的疑惑。他很想問問廚房裡那個同樣穿著條紋睡衣的幹粗活的老頭，後者卻似乎懼怕他，不願和他說話。

布魯諾只好在自己的鞦韆上自娛自樂，讀自己喜歡的冒險小說。布魯諾最想做的事是冒險，而他的冒險範圍被侷限在了一方小小的院子，這讓他不開心。

布魯諾不知道的是，這方囚禁他的小小院子恰恰是對他的保護。

二戰時的柏林，政治環境相當嚴峻，納粹用極其殘暴的手段虐殺猶太人。布魯諾和姐姐被父親安排了在家學習，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家教的歷史課本是一本充滿仇恨的扭曲歷史，寫滿了對猶太民族的詆譭和仇恨。

對納粹軍官懷有幻想的姐姐輕易就被洗腦了，這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丟掉了自己的洋娃娃，在房間裡貼滿了納粹的海報，陷入了無名的激情中。而布魯諾卻對此不理解也不感興趣，只終日埋頭於自己的冒險小說。

一次偶然，布魯諾發現了院子的後門通向一片神秘的樹林，跑過樹林，布魯諾就來到了一片鐵絲網前。他發現，鐵絲網的後面站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身上也穿著條紋睡衣。

小男孩之間的友誼總是建立得異常迅速，他們很快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密友，一起下棋、聊天。男孩的名字叫做什穆埃爾。

令布魯諾感到奇怪的是，什穆埃爾時常會餓，每次他帶來的點心他都會狼吞虎嚥。什穆埃爾的條紋睡衣也讓他感到不解，他描述的幹苦力、餓肚子和動不動就打人的軍官也超出了布魯諾的理解範圍，他認為這是一場奇怪的遊戲，不會真的給人造成傷害。

同為二戰集中營題材的電影《美麗人生》中，被送去集中營的猶太父親就告訴自己的兒子，

他們是在參加一場遊戲，工作人員可能會裝的很兇，但如果堅持到最後，就可以獲得獎品。

布魯諾所理解的集中營，就是那位父親所描述的那樣。他是一個被過度保護的小男孩，他不知道人世間有真正的疾苦和災難。

或許是八歲男孩的語言表達能力有限，或許是布魯諾從未理解過民族之間的仇恨，他眼中的集中營一直是父親的部隊製作的虛假集中營宣傳影片裡那樣：有咖啡廳，有兒童遊樂場，吃完晚餐的人們可以在社群裡漫步。

布魯諾從鞦韆上摔了下來，摔破了腿。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廚房裡，卻發現只有那個削土豆的老頭在那裡。

老頭為布魯諾包紮好了傷口，布魯諾驚訝地發現他的包紮手法是那麼嫻熟，從來不說話的老頭開口告訴他：“我是一名醫生。”

布魯諾反駁說，醫生才不會削土豆呢。老頭笑了笑，他是一個猶太人，所以他用來做精密外科手術的雙手只能用來削土豆了。

布魯諾的媽媽得知了這件事，與布魯諾父親的態度截然相反，她鄭重其事地對老頭說：“謝謝。”

農場的煙囪更加頻繁地冒煙，布魯諾在抱怨臭味的同時，從來沒有想到過，那些燃料是來自集中營裡猶太人的屍體。

布魯諾驚喜地發現，什穆埃爾出現在他家的廚房裡。什穆埃爾解釋說，他們需要一個手指細小的孩童擦洗這些餐具。

興奮的布魯諾立刻拿了一塊點心給什穆埃爾吃，這個舉動在他看來就像給來家裡玩的朋友一塊點心那樣平常，可是卻被父親手下的中尉發現了。

中尉厲聲呵斥布魯諾，問他是不是認識這個猶太人。他說“猶太人”這個詞時，就好像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嫌惡。

布魯諾慌了神，他說了謊：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他，我一進廚房，就看見他在吃點心。中尉的態度緩和了，他凶神惡煞的一面轉向了什穆埃爾：我會讓你知道偷吃的耗子是什麼結局。

中尉原先不是這樣的。

中尉原先是個溫和英俊的年輕人，會給布魯諾做鞦韆，講歷史，和布魯諾的媽媽姐姐關係都很好，也是他告訴了布魯諾的媽媽焚燒爐裡燃料的真相。布魯諾的媽媽為此和自己的丈夫大吵一架，責備他竟敢讓孩子在這種地方成長。

布魯諾的父親將夫妻間的矛盾歸咎於說出真相的中尉，在飯桌上，他故意提及中尉叛逃國外的父親，讓他時刻記得自己“不純正”的政治出生，以他的前途相要挾。

中尉從此黑化，他開始對猶太人加倍的殘暴，

用暴戾掩飾著自己的脆弱

。接近猶太人是危險的，中尉自己內心深處也不認同納粹的做法，他訓斥地越兇，內心就越恐懼。

布魯諾在鐵絲網的一側久久等待，一連好幾天，什穆埃爾都沒有出現。當他終於出現時，他臉上帶著青眼圈，身上也多了許多傷疤，他懨懨的，不願意與布魯諾說話。

布魯諾開口道歉，解釋自己當時的恐懼，出於一種補償的心理，他提議自己可以穿上條紋睡衣混入集中營，幫助什穆埃爾尋找他三天前失蹤的父親。

兩人一拍即合，約定第二天見。布魯諾知道自己就要搬家了，他想在走之前為什穆埃爾最後做些什麼。

他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搬家，是因為母親再也不能忍受焚燒爐裡燃燒的猶太屍體，而什穆埃爾的父親，早就淪為了焚燒爐裡的燃料。

布魯諾和什穆埃爾，

一個是軍官的兒子，一個是囚徒的兒子

。一個生著漂亮的捲髮，天使般稚嫩的面容；一個被剃光了頭髮，營養不良的面孔飽經風吹雨打。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是上帝面前平等的生命；

軍服，囚服，條紋睡衣之下，人性是相同的。

布魯諾在擁擠的宿舍有些疑惑，他不明白父親影片中那些漂亮的居民樓和咖啡廳都去了哪裡，他不明不白地被推搡著進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很多軍人厲聲呵斥著他，他只得緊緊地拉住什穆埃爾的手。

條紋帽子遮住了他漂亮的秀髮，

穿上條紋睡衣，沒有一個軍人認得這是他們司令官的兒子。

軍人們把這兩個小男孩推進毒氣室，司令官下過指令，馬上要進來三倍的囚犯，得趕快把現有的猶太人“處理”了，才能騰出足夠的空間。毒氣室裡人們恐懼地擠在一起的畫面，和開頭處姐姐丟棄的洋娃娃那麼的相似。

兩個男孩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們害怕地緊緊拉住對方的手。

布魯諾的父母發現了布魯諾的失蹤，他們發動所有的軍人發瘋了似的尋找，終於在鐵絲網旁發現了布魯諾換下來的衣服，和鐵絲網底下的洞。

布魯諾的父親在毒氣室前久久地哀嚎著，這麼久以來他使得猶太人妻離子散，如今他終於嚐到了痛失親人的滋味。

影片的最後一個鏡頭，毒氣室外的更衣室，只剩下這些尚且帶有體溫的“條紋睡衣”，等著下一批穿他們的猶太人。

法西斯主義給人類造成的苦難，不必多言。不論是《辛德勒的名單》、《鋼琴家》還是《美麗人生》，都講述了猶太民族的苦難。這部影片卻另闢蹊徑，

以一個德國孩童純淨的視角講述納粹暴行，不再一味重申暴力與痛苦，而是以“人性”作為影片探討的主題。

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司令官沒有把他的囚徒當做人來看待，但猶太人是人，擁有人類共同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正是這種感情與他自己的兒子布魯諾產生了共鳴，正是他對孩子的欺騙導致了布魯諾的喪生。

很多人質疑什穆埃爾有刻意害死布魯諾的嫌疑，這恰恰是對影片的主題的質疑。影片的主旨在於強調共通的“

人性

”：司令官愛兒子，什穆埃爾愛父親，布魯諾和什穆埃爾是朋友，什穆埃爾和布魯諾也是朋友。

布魯諾的純真和可愛是必然的，

只有美的隕落才會令人格外心碎，使人痛定思痛

。但什穆埃爾的死也同樣讓人痛惜，他本該擁有發育健全的牙齒和頭髮，他本該擁有和布魯諾一樣的快樂童年。

影片開頭有一句話說，

在黑暗理性到來之前，用以丈量童年的是聽覺、嗅覺以及視覺。

如果布魯諾能長大，回想起童年的這個夥伴，他是會懷念呢還是厭惡呢？還是說他會變得像中尉那樣，敢怒卻不敢言呢？

作者簡介

驚鴿，影視類專業在校學生。

服務範圍：編劇、剪輯後期、童話故事、蝸牛養殖、垃圾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