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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了十幾年,被抓後的他怎麼樣了?

簡介就如同這一個案子,L甚至不認識幫他打架的人,以至於案件發生後,時至今日,當時參與的各方几乎無任何聯絡,甚至已經記不清對方的模樣

十幾年前打架現在開始抓

進入律師這個行業已經幾年的時間,在這個行業見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善良的,罪惡的,自私的,決斷的。在辦案過程中深入瞭解了每一個人的故事,接觸他與他的家人,朋友,深切感受著一個個一樁樁案件對這一個人以及這一個家庭的影響。下面這一個是我印象非常深刻的當事人,他的故事足夠令人震撼。

那是我當實習律師時候發生的故事。

當事人是我指導律師的一位朋友,我簡稱其為“L”吧。在L被抓的前一個月,指導律師帶我與其曾在一個飯局上吃過飯。這是個很有特點的人,一米八多的身材,也許是他的銷售職業所賦予的性格特徵,整個飯桌L能夠完全掌握話語權,高談闊論。所以儘管只是見過一次面,但還是讓人印象深刻。

去看守所第一次會見,L帶著手銬腳鐐被看守民警帶進會見室,瘦削憔悴的神情與當時高談闊論的他相去甚遠,以至於我幾乎已經認不出他了。坐在鐵柵欄的那一邊鐵椅子上,他開始平靜地說著這十幾年逃亡生活的忐忑——經常會在惡夢裡醒來後,看著自己身邊熟睡的美麗妻子和一對可愛的兒女而不禁失聲大哭,行走在在公共場所時總是有意識地避免面對鏡頭的種種清境。回首十幾年在外一個人無學歷、無家庭資助,自己闖蕩養活自己家人的辛酸,對於因年少無知的無奈,他不禁搖了搖頭,如果可以重新選擇的話!只是,已經沒有了如果。

逃亡了十幾年,被抓後的他怎麼樣了?

十幾年前的閩南小縣城,L20歲出頭,少年得志,年輕氣盛,血氣方剛。20世紀初,香港古惑仔電影風靡的年代。因與鄰村的一個同齡人發生小的矛盾,於是雙方互不相讓,各約上數十同齡人,約定在一個地點打架。當天下午,一人手持一個鋤頭棍,雙方在約定打架的地點見面,沒說一句話就開打,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幾分鐘,在群眾喊了一句公安來了後就全部跑掉。但是,不曾想對方有一個同齡人被木棍打中了大腦,後送醫院救治無效後死亡。而死者究竟是被誰打的,至今也無法查清。但當年參與組織打架的,或被抓,或是投案自首,都基本已經被判刑。當然,L作為鬥毆的組織者,肯定是罪責難逃。在案發後當天晚上,他便逃離了家鄉,此後便過上漂泊逃亡的日子。先後逃往到雲南、緬甸。最後換了一個新的身份,定居到了廣東,並以這個新的身份娶妻生子,交友就業。這一過就是十幾年,十幾年間L從未回過家鄉故土,時間久的他都快忘了自己真實的名字了。

逃亡了十幾年,被抓後的他怎麼樣了?

自成為律師以來,我更多辦理的是民事案件。也許是因為刑事案件涉及到太多複雜的關係,所需要付出的精力和承擔的法律風險較之民事案件要多太多,以至於很大一部分年輕律師其實並不中意辦理刑事案件。我們律所中一名執業4年的女律師,已經不只一次聽她大呼“再也不要辦刑事案件了”。但現實是,新律師由於案源貧乏,其實沒有多少條件能自己選擇案件。

L的這個案件是我全程參與辦理的第一起刑事案件,對我來說,算是一次全新的辦案體驗,這種體驗是在枯燥無味的法條上所無法體會到的生動,畢竟親情、愛情、忠孝,這是一個鮮活的故事,所以我更多的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和感受著這一個悲劇對它的參與者所產生的影響。

為了這個案子我曾做了很多準備,包括查詢這個地方所發生的聚眾鬥毆案例。發現當時的聚眾鬥毆案件很多,而聚眾鬥毆案件中,雙方當事人大多年紀輕輕,聚眾鬥毆案件雙方大多數人大多與對方無任何恩怨,很多時候並不認識對方,參與鬥毆也只是因為年少的義氣。那時香港古惑仔電影中的義氣曾經被無數人推崇,但是現實中的這種義氣,太輕薄。就如同這一個案子,L甚至不認識幫他打架的人,以至於案件發生後,時至今日,當時參與的各方几乎無任何聯絡,甚至已經記不清對方的模樣。我和指導律師作為辯護人,為爭取受害人家屬的諒解,多次積極主動的聯絡受害人家屬,代表當事人向其表達了歉意。畢竟中年喪子,對於任何一個家庭都是一種痛苦。後來在與被害者家屬談和解時,對方家屬甚至也直言對L已經並無恨意。在聚眾鬥毆案件,鬥毆雙方是都有責任,從法律上的角度分析,傷害事件所發生的結果對於參與者來說都應該是預知的,要麼打傷他人或者被他人打傷。時間是最有效的良藥,十幾年年的時間,兒子去世這件事給受害人家屬的打擊也逐漸被時間沖淡,這時候他們也清晰地明白,只有在金錢上實現利益最大化才是目前最好的安慰,這也是最實際在的。對於往事,再去苛責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人不能永遠只是活在苦難裡。

一個侵犯人身安全犯罪案件所產生的悲劇其實並不僅僅只是他的參與者,還有他背後家庭的每個人。我認為,一些犯罪的發生往往與其父母對子女的教育分不開。直至現在,我都認為,L的年少無知與他的父母重男輕女,對L永遠寵溺的態度有很大的關係。但是,看著他們十多年無親兒在身邊盡孝,他們視做生命的孫兒無法認祖歸宗,L的父親,年邁多病,得知兒子的案子要開庭,雖然一再掙扎著一定要來旁聽庭審,渴望見上一見這個許久不見的兒子,但老人家卻最終未能如願,在L的案件當庭審宣判當天,便去世了,臨終也未能見上兒子一面。在L的父親去世的訊息時,L的大姐正開車載著我們前往高鐵站的公路上,在得知父親去世的訊息之後,L的大姐一下子懵了,隨即大哭。這是個很樸實,典型的農村婦女,在我們前幾次見面時,她總是很拘謹,說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與我們對話,曬的有些土地黃的臉笑起來很老實。看著她大哭,車身開始晃盪,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感受一個人對至親離世的驚慌,傷心。我不知道L的父親在臨終前,有沒有知道L最後的判決結果,但終究是會有遺憾的。

這個案子只是我職業生涯中的一個案件,案件證據充分,事實清楚,L也願意認罪,同時因為爭取得到了受害人家屬的諒解,當天的庭審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就結束,法官們在休庭五分鐘後便做出了判決並當庭宣判,這個刑期與我們律師庭前的量刑評估結果相差無幾,也是L的心理預期,他並沒有提請上訴。也許他的前半生已經在為這個判決的發生做了準備。

只是,那個少年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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