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過年，蘇蘇，你那邊還有多少吃的，都拿出來吧，咱們今天多吃一點，娘啊，或許就過不了這個坎了”

陳荷連忙拉住陳李氏的手“不要這樣說娘，你一定會好好的活著的，難道你要拋棄我和蘇蘇陽陽嗎”

“娘當然捨不得你們了，可是孃的身體娘自己知道”

陳蘇抿了抿嘴唇，回答“那就切半隻狗腿吧，煮一煮，大家喝點熱湯，一會劉叔回來了正好可以一起吃”

“好，咱們就喝點熱湯”

支個火架，放上路邊撿的一個鋁鍋，折了幾根木棍當筷子，一隻破碗，大家輪著用，熱乎乎的湯裡面放著幾塊狗肉，喝完湯，整個人都像是從冬天到了春天一樣，渾身暖洋洋的，這是這麼些天來，大家吃的最爽的一頓。

陳陽連打了幾個飽嗝，眼睛還巴巴的看著鍋裡，不肯移開。

還是陳李氏說要留點給劉叔和見過，陳陽才不好意思的轉開頭，不去看了，他不敢看，生怕一看，就想繼續吃停不下來。

在很遠的地方，似乎有人在放煙花，他們坐在黑夜裡，模模糊糊能看見天空裡一閃而過的亮光。

陳蘇一時之間看的有些呆了，洛陽的情況只比他們那邊好一點點，但卻還有人有心思放煙火，果然這就是傳說中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吧，她苦笑一聲，自己不是憤青，但在這個時候心裡還是無可抑制的升起一股憂傷和憤怒，還有嫉妒。

“我想出去走走，你們誰和我一起？”

陳荷本想開口勸陳李氏的，但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身體，還是把話嚥了下去“我陪你去吧”

陳李氏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點點頭。

陳蘇猶豫了下，還是道：“我去吧，姐你還要照顧陽陽，你也知道我照顧人不擅長的，我去就好，你還要照顧陽陽呢”

大概是吃撐著了還是怎麼著，陽陽胃不太舒服，一直躺在板車上哼哼唧唧的呢，他以前就有這個毛病，但那個時候有藥草，喝一點就好了，現在只能忍著。

他們走過難民的隊伍，朝一個蒲葦叢林邊上走過去，最後來到一個小溪邊，溪水早就乾涸了，河床裡裂開的縫隙能塞進一個拳頭，但因為前幾天下了一場小雪的原因，讓縫隙看上去沒有那麼猙獰。

兩人坐在河床邊，都沒有說話，陳蘇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半響陳李氏的聲音才幽幽的傳來“蘇蘇”

陳蘇“嗯”了一聲。

“你是我的陳蘇嗎”陳李氏又道。

陳蘇身子一頓，咬了咬嘴唇，叫了一聲“娘”

陳李氏後退一步“不要叫我娘，你不是蘇蘇，你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把我的蘇蘇還給我”

陳蘇心裡一痛，眼睛酸酸的，一邊無邊無際的悲哀湧上心頭，但隨即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了些，她亞著嗓子道：“娘，我是蘇蘇，我是你的蘇蘇”在她承認並擔當了陳蘇責任的時候，就已經是蘇蘇了，難民蘇蘇。

她是真的把陳家人當成自己的親人啦，所以陳李氏的反應怎麼讓她不難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