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駐斯里蘭卡記者 陳潤澤

固體廢棄物處理是困擾很多國家的棘手問題。全球每年產生的固體廢棄物垃圾達20億噸，其中至少有33%沒有經過最基礎的處理就被直接傾倒。這些固體廢棄物中有很大一部分被運往低收入國家。對高收入國家而言，這一做法大幅降低了處理成本，但對相關進口國以及全球環境而言，卻意味著巨大的環境負擔。

專家指出，非法“洋垃圾”對發展中國家的生態環境造成極大破壞，損害民眾健康，影響可持續發展。目前，多個發展中國家積極採取行動，對“洋垃圾”說“不”。

問題屢禁不止

發達國家垃圾出口問題由來已久且屢禁不止。

據英國天空新聞頻道近日報道，英國議會官方網站披露的資料顯示，英國產生的250多萬噸塑膠垃圾中，約60%被非法出口。土耳其是這些垃圾的主要出口目的地。英國《衛報》也報道稱，土耳其近年來接收了大量來自歐盟和英國的垃圾。2021年，歐盟對土耳其的塑膠垃圾出口量從2017年的約3。9萬噸猛增至45萬噸，增幅高達1200%。

此外，美國《科學》雜誌子刊《科學進展》曾釋出一份研究報告指出，美國2016年產生的塑膠垃圾中只有不到一成被回收，海量垃圾被運往發展中國家。這一做法已持續30年之久。

發達國家經常向發展中國家出售有毒和危險廢物。這種做法被稱為“全球廢物貿易”。

毫無疑問，這一做法對發展中國家的生態環境和民眾健康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害。

有分析指出，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出口垃圾的根源，在於處理成本的“剪刀差”。發達國家有降低垃圾處理成本的需求，造成垃圾非法出口屢禁不止。

一方面，發達國家發現，將危險廢物出口到環境意識相對較為薄弱、法律法規尚不健全的欠發達國家進行處置要便宜得多。比如，在英國回收一噸垃圾要花費85美元，而將垃圾運往欠發達國家的成本僅需約30美元；另一方面，隨著世界貿易政策自由化，發展中國家往往被迫接受廢物進口。這些情況無意中使欠發達國家成為全球富裕國家的垃圾場。

亟待收緊監管

近年來，東南亞國家成為發達國家出口垃圾的“重災區”。據一些非政府組織統計，東盟國家2018年的廢塑膠進口量相較2016年增長了171%，總量由83萬噸上升到226萬噸。

除了東南亞國家外，非洲國家也深受其害。據美媒報道，2020年美國與肯亞開始貿易協議談判，美方提出投資肯亞垃圾回收處理產業，要求肯亞放鬆對塑膠製品生產消費和跨境貿易的限制，即事實上允許美國把塑膠垃圾出口至肯亞。

與發達國家不同，發展中國家往往沒有制定較為完備的廢物管理政策、垃圾收集服務，也沒有設立專門的政府機構來妥善管理。

“大多數發展中國家沒有控制固體廢物的有效手段，垃圾甚至很少定期收集。與此同時，相關的法規因國家而異、因城鎮而異，且往往較為寬鬆——允許焚燒垃圾和公開傾倒。更有甚者，缺乏資金使這些國家的市政當局甚至無法建立適當的廢物管理系統。”一份關於氣候政策觀察者的報告如此寫道。

聯合國訓練研究所專家凱斯·巴爾德說：“在歐洲範圍，電子廢棄品回收利用率達到50%至55%。但在低收入國家，估計這一比例只有不到5%，有時甚至低於1%。”與此同時，每年數以千噸計的電子垃圾從發達國家運到發展中國家，加重了後者的回收壓力。

為阻止危險廢物流向發展中國家，早在1989年，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就通過了《控制危險廢料越境轉移及其處置巴塞爾公約》（以下簡稱《巴塞爾公約》）。

除了危險廢物，《巴塞爾公約》將塑膠廢物、生活垃圾與電子廢物等也納入管控框架。

然而，即便《巴塞爾公約》目前已有190個締約國，但從全球範圍來看，垃圾出口問題仍面臨“按下葫蘆起了瓢”的尷尬局面。垃圾出口國源源不斷的廢棄物在被一些國家拒之門外後，很快就能夠找到替代國。這種狀況亟待改變。

多國紛紛跟進

2017年，中國明確提出分批次逐漸禁止各類“洋垃圾”進口，並於2021年1月1日起全面禁止進口固體廢物，實現進口“洋垃圾”清零的目標。

讓人欣喜的是，在中國的積極示範下，一些東南亞國家也開始採取行動，對內打擊相關產業、對外限制垃圾進口。

今年早些時候，斯里蘭卡將45個裝有各種廢料的集裝箱運回英國。據印度和斯里蘭卡當地媒體報道，這是斯里蘭卡進口的裝有“洋垃圾”的263件集裝箱的最後一批貨物。自2020年9月起，斯里蘭卡已將此前進口的總計3000噸固體廢棄物分批裝載並退回英國。

斯里蘭卡海關發言人蘇尼爾表示，自2017年以來，英方以可回收廢舊金屬的名義，向斯里蘭卡出口了大量固體廢棄物，即“洋垃圾”。2019年，部分被臨時存放在科倫坡港的“洋垃圾”散發出惡臭。海關抽檢後發現，這批申報進口項為舊床墊的“洋垃圾”沒有經過最基礎的分揀，其中含有大量生活廢塑膠，還有來自醫院的生物廢料，均為斯里蘭卡法律嚴令禁止進口的物品。事件曝光後，斯里蘭卡民眾強烈抗議。斯里蘭卡政府向英國政府提出嚴正交涉，要求共同查處進出口產業鏈中謊報、夾帶等違法行為。在輿論壓力下，英國政府不得不同意接收退回的“洋垃圾”。

國際輿論認為，從長期來看，要解決垃圾出口問題，發達國家無疑應承擔相應責任。一方面，發達國家可以透過技術轉移或資金支援，協助發展中國家建立高標準的廢物處置設施；另一方面，發達國家需要承擔起自身廢物處置的責任，推進環保體系的建設與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