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二十歲生日那天自己做了什麼嗎？聽到這個問題，你的眼前會浮現出一幅怎樣的畫面？對於日本作家村上春樹來說，答案很明確：1969年1月12日，他在咖啡店打工做服務生。畢竟是難得的生日，休息一天也再正當不過，無奈卻找不到換班的人。二十歲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不見任何異乎尋常之事發生。

可無論多麼平淡，生日本身都應該是無比珍貴的，村上如此堅信，因為——“富人也罷窮人也罷，名流也罷無名之輩也罷，高個兒也罷矮子也罷，孩童也罷大人也罷，善人也罷惡人也罷，大家都被賦予了這個每年僅此一度的‘特殊日子’。公平至極。而事情規規矩矩地公平到了如此地步，難道不是極其美妙嗎？”抱著這個純粹的信念，他寫下了《過生日的女孩》，祝福生日的存在，以及寓於其特殊性中的公平。讀罷，村上異想劇場標誌性的景象盡收眼底；到了德國知名插畫家卡特·曼施克的筆下，這份欲言又止的敘事又染上了鮮明的超現實主義色彩。

近期，新經典文化推出了村上與曼施克繼《眠》《襲擊麵包店》《圖書館奇談》後共同創作的第四部作品《過生日的女孩》。一系列粉色、橙色、紅色的明豔插畫營造了沉浸式閱讀體驗，配以資深村上譯者施小煒的翻譯，村上短篇的古靈精怪被還原到了極致。

那麼《過生日的女孩》講的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呢？

二十歲生日，女孩同平時一樣上班做服務生。禮拜五一直是她當班。倘若一切按計劃進行，她本可以休息一晚。然而這個雨夜，談好同自己換班的女孩臥床不起，大堂經理被送去醫院，稀鬆平常的日子似乎突然亂了步伐。出發前，經理指派她替自己為隱居在604室的餐館老闆送餐。按下門鈴，一位繫著枯葉色領帶的老人現身，想必就是此前未曾謀面的老闆。得知今天是女孩的二十歲生日，老人主動提出為她實現一個心願。“不過，僅僅只有一個，你還是好好想一想為佳啦。”乾杯之後，她的心願究竟能否實現？

關於創作背景，村上在後記中寫道：“在這個故事裡，作為主人公的女孩身處孤獨之中，如同當時的我一樣，迎來了黯然無光的二十歲生日。日暮時分甚至還下起了雨。那麼，會不會有個最後一瞬的大逆轉在等待著她呢？”看來，未來會如何，若非假以時日，則難見分曉。在東京的義大利餐館端盤子時，來自小地方的年輕女孩難以想象自己能過上安逸閒適的中產生活；對於日後成為蜚聲國際的小說家、翻譯家這件事，恐怕二十歲的服務生村上更是無從得知。

構築小說時，寫作者村上秉持的一貫態度是善待時間，這也恰恰呼應了村上虛構世界的運轉法則：事物會憑著自身固有的直覺發酵，無需心急，年歲的軸線終將隨之逐漸明朗。難怪有讀者如此評價《過生日的女孩》：“村上春樹的妙，在於他停筆之處；正是遍佈全篇的幽微暗示和疑惑賦予他的寫作以深度。”自己所創造的人物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或許村上自己也不能預判呢。

生日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日子，值得一切美好的憧憬；而美好的憧憬理應成為我們生活的日常。在這層意義上，《過生日的女孩》或許正是兩位作者獻給讀者的絕妙禮物，無關時令。恰如書中的老人送給女孩的祝福：

“願你的人生碩果累累，沒有任何東西將陰影投射其上。”

（工人日報客戶端記者 陳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