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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岱:獨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簡介且看他寫吃蟹的情景:一到十月,餘與友人兄弟輩立蟹會,期於午後至,煮蟹食之,人六隻,恐冷腥,迭番煮之

天下有雪是誰

在明朝有這麼個人,他開啟門一看:哇,好一個大雪初霽,天地白茫茫。賞雪心頓起,馬上披衣秉燭,搖起輕舟,獨往湖心亭賞雪。哪管什麼寒氣逼人,哪管有無人相伴。

張岱:獨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這個痴人就是張岱,而四百年來,湖心亭看雪成了不朽。

“萬山載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坐久清冽,蒼頭送酒至,餘勉強舉大觥敵寒,酒氣冉冉,積雪欱之,竟不得醉……”白雪盈盈,冰天雪地。胸中浩浩蕩蕩,一無芥蒂。

張岱:獨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張岱,少為紈絝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

只要是有趣的他都喜好,只要是喜好的沒有他不擅長。祖上四代家世顯赫,親戚朋友皆達官顯貴。至後來:功名落空、富貴如夢、朝代更替、家破人亡。年邁的張岱,披頭散髮,悠悠忽忽,既不能覓死,又不能聊生,白髮婆娑,猶視息人世!

張岱:獨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好在還可以書寫,寫夢一般盛大的華麗的熱鬧;寫夢一般消亡的落寞的寂寥。

《陶庵夢憶》的開頭,他寫道:雞鳴枕上,夜氣方回,因想餘生平,繁華靡麗,過眼皆空,五十年來,總成一夢。今當黍熟黃粱,車旅蟻穴,當作如何消受?遙思往事,憶即書之,持向佛前,一一懺悔。

張岱:獨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而最浪漫的事兒就是: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矣,餘拏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

冰天雪地裡,竟遇同類,見到亭子裡有二人鋪氈對坐,一童子燒酒爐正沸。大喜的張岱遂被主人留下,強飲三大白而別。

終於快活,終於盡興,終於知返。可當我們從遠處,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瞧,恐怕不會有船伕“莫說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的可愛感嘆,我們看到的那個人,他好孤獨。

張岱:獨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崇禎五年,清軍還未入關,那個愛熱鬧的張公子,名門閨秀,名妓閒僧,醉酒莽漢,清雅文人,一個接著一個,鑼鼓聲中,粗豪的軍士皂隸使月下盛會變得更嘈雜混亂。月色蒼涼,東方將白,客方散去。吾輩縱舟,酣睡於十裡荷花之中,香氣拍人,清夢甚愜。

他喜歡吃各地的特產,但是不合時宜的不吃,不是上佳的食物不吃。比如:北京的一定要吃蘋婆果、馬牙松;山東的一定要吃羊肚菜、秋白梨、文官果、甜子;福建的一定要吃福橘、福橘餅、牛皮糖、紅腐乳;江西的一定要吃青根、豐城脯;山西的一定要吃天花菜;蘇州的一定要吃帶骨鮑螺、山楂丁、山楂糕、松子糖、白圓、橄欖脯;嘉興的一定要吃馬鮫魚脯、陶莊黃雀;南京的一定要吃套櫻桃、桃門棗、地慄團、窩筍團、山楂糖;杭州的一定要吃西瓜、雞豆子、花下藕、韭芽、玄筍、塘棲蜜橘;蕭山的一定要吃楊梅、蓴菜、鳩鳥、青鯽、方柿;諸暨的一定要吃香狸、櫻桃、虎慄;臨海的一定要吃枕頭瓜;台州的一定要吃瓦楞蚶、江瑤柱;浦江的一定要吃火肉;東陽的一定要吃南棗;山陰的一定要吃破塘筍、謝橘、獨山菱、河蟹、三江屯蟶、白蛤、江魚、鰣魚。

而且不管多遠,只要是自己想吃,就不惜時間去品嚐,如不一一弄到手,絕不善罷甘休。

傻眼了吧,與張岱相比,我們這些自詡為吃貨的凡夫俗子們,簡直是要無地自容。

且看他寫吃蟹的情景:一到十月,餘與友人兄弟輩立蟹會,期於午後至,煮蟹食之,人六隻,恐冷腥,迭番煮之。從以肥臘鴨、牛乳酪。醉蚶如琥珀,以鴨汁煮白菜如玉版。果瓜以謝橘、以風慄、以風菱。飲以玉壺冰,蔬以兵坑筍,飯以新餘杭白,漱以蘭雪茶。

張岱:獨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真喜歡張岱筆下的人物啊,有趣,有癖,也只要這樣的人才配做他朋友吧。

張岱寫的金乳生,有愛花癖,花品種繁多,花園應對時節,別具匠心。乳生弱質多病,早起,也不洗臉,便匍匐於花下。雖然上千種花,一日必全巡視一遍。手也龜裂,太陽也烤他額頭,皆不顧。

他喜歡看戲,還會演戲;不僅會演戲,還會導戲;不僅會導戲,還會寫戲。張家家伶曾說:主人不僅精於賞鑑,還親自開班授課,戲班在張家演戲就像“過劍門”,焉敢草草。

他有第一流的學者文人朋友,也有名不見經傳的藝人、工匠、妓女、和尚,三教九流,奇人逸士朋友。

他為了吃到上等的乳酪,自養一牛,取乳,煮乳,和香茶汁,還發明瞭乳酪和鶴觴花露、豆粉等配合的各種吃法。

他寫了好有趣的《陶庵夢記》,像個孩子;又寫了好深奧的《夜航船》,其中從天文地理到經史百家,從三教九流到神仙鬼怪,從政治人事到典章沿革,包羅永珍。

是張岱啊,都是張岱。可張岱本人卻感嘆:我學書不成,學劍不成,學節義不成,學文章不成,學仙學佛,學農學圃,俱不成。任世人呼之為敗子,為廢物,為頑民,為鈍秀才,為瞌睡漢,為死老魅也已矣。

而我們只要稍微一品,這誰啊,這簡直就是《紅樓夢》裡的賈寶玉!而曹公的妙筆,不僅展示了寶玉其人,更呈現了寶玉其魂。這魂,亦是張岱文字表面下隱藏著的魂。

至人生下半場的張岱:瓶粟屢罄,不能舉火,始知首陽二老直頭餓死,不食周粟,還是後人妝點語也。飢餓之餘,好弄筆墨,因思昔人生長王、謝,頗事豪華,今日罹此果報。

可悲,可悲。如宿命,不可逆;如大夢,終覺醒。年少一起風流的朋友都已不在;有點邪惡又特別逗趣兒的堂弟燕客反覆被他想起追憶。

他只是沉默,他只是記敘,乾乾淨淨。

說到心酸處,荒唐愈可悲。由來同一夢,休笑世人痴。看張岱,讀張岱,之後,才知何謂真風流,何為真名士!

張岱:獨一人而知天下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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