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我見到那個女人時，突然很生氣，我想過這個女人所有的樣子，可沒有想到她是這樣的活潑明豔。

她很知禮，見到我來，不慌不忙過來給我行禮，一看是大家風範：“見過姐姐。”

“起來吧。”

我平慣不是一個很嚴厲的人，哪有男人喜歡一直板著臉的女人，說起來也算可笑，我到底都是投其所好，嚴不嚴厲我自己也不知曉，只不過是別人喜歡的樣子。

我隨意的寒暄幾句：“如今天氣漸漸的冷了，府裡的內事一向是我管著，爺向來是不管這些的，你若少了些什麼，告訴我就是。”

“是。”

我打量了她一下，知薇，是一個好名字，與她也很相配。

於情於理，我都是要過來看她一眼，總歸是爺喜歡的人，有些場面也是要顧著的，而如今現在這個要求已經達到了，我站起來就走了。

“這姨娘，很像夫人以前。”丫頭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她說這些並不奇怪，我卻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個院子。

是嗎？我十七八歲的時候，也是似這般的明豔活潑嗎？

才幾年啊，突然感覺一生都走完了。

2

“小姐，咱們真要出去嗎？”若星看著桌子上擺著的男裝，眉頭皺著：“老爺這幾日說不準要回府，咱們現在出去是不是太冒險了？”

“怕什麼？”對於我爹的脾氣和習慣，我已經瞭如指掌：“哥哥們都沒有回來，我爹會突然回來嗎？何況，爹就我一個女兒，絕不捨得打我的。”

根據我從小到大的經驗，我約莫著我爹就算髮現也是嚇唬我幾句，不會和我動真格的。

大約也因為父親的嬌縱以及我的身份，整個京城裡也沒有人敢和我叫板。誰都知道明玉郡主有五個哥哥，父親是為國征戰的大將軍，皇上的結拜兄弟，曾經是京城裡赫赫有名的七郎，母親是太子太傅的嫡女，我又在宮裡養過一段時間，層層加起來，這些人也沒有敢當面給我難堪的。

一年裡京城有幾個大日子，上元燈會自是第一，其二應該是七夕。

我平素沒有什麼愛好，湊熱鬧算是一個。

“這個燈籠不錯，不似尋常俗物。”我看著最裡面的一個燈籠，和若星說。

“公子眼光好毒，這是小人的鎮店之寶。”店主人是一個爽朗的漢子，難以想象他居然做出這麼精美的東西。

“多少錢？本公子要了，”我合起扇子說道。

“公子，這個燈籠是我心頭所愛，多少錢難以割捨。”

我笑了一下，道：“我是一個爽快人，有話直說了，爺今日就看上了，蕭五郎想要的東西，還沒有要不到的。”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在外面做壞事，都打著我小哥哥的名號，京城裡的蕭五郎不亞於當年的蕭七郎。

我一直記著那天，即使周圍那麼吵，我也一下子聽到了身後低低的笑聲。

笑話我可以，但是如今我打著蕭五郎的名號出來，你這樣不是笑話我五哥嗎？

我立馬回頭看著那人，十分出眾的容貌，眉宇卻有說出不來的儒雅，溫潤如玉，目若燦星。這樣的人，太能讓人一見鍾情。

“蕭五郎，你什麼時候想要燈籠了？”

我打量了一下這個人，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剛準備出口說話，我五哥就從旁邊出來了，看見我這樣子，狠狠的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你現在越發機靈了，出來闖禍都知道打著我的名號了。”

五哥的優點就是正話反說，我已經聽出來他話裡話外罵我的意思了，立馬狗腿子般討好：“還不是我五哥最是淡泊名利，不在意這些虛名嗎？”

“少油嘴滑舌，還不快見過十三皇子。”

原來這個人是十三皇子周晏椹，我入宮那幾年並未見過他，一則是我母親是太子太傅的嫡女，有這層關係，我自然與太子關係更親厚點，二來十三皇子生母卑賤，皇上不喜，連帶著他也不受寵。我一直極受寵愛，想必他這樣的身份見不到我。

“見過十三皇子。”

我身穿男裝，女兒身卻被發現了，一時間我居然不知得行什麼禮，手忙腳亂。

“免了，既出皇宮，這些俗禮就免了。”他淺淺笑著，並不十分在意的樣子。

我看著他，京城裡都說我五哥是最清風明月的，我看周晏椹站在我五哥身邊，才知道什麼是清風明月。

“若知道今天能見到你妹妹，應該是要備一份薄禮的。”周晏椹轉身和五哥說話，又看著我說：“我雖然不及蕭五郎，但凡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決心，但是你放眼望去，若你今天有想要的，我都盡力為你去辦。”

“我想要那個燈籠。”我聽出來他的意思，既然這樣，我就找一個我喜歡的。

“這事不難辦，可是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

奪人所愛，我與周晏椹的初次見面是這樣，我往後種種，也算的上奪人所愛，開頭如此，過程也潦草不堪。

五哥笑著說：“你還有臉要這個？父親今晚到家，這會你不在家，還是想想理由吧。”

周晏椹也笑，此事也就過去了。

回去的路上，五哥被我看著不自在說：“你這麼看我幹嘛？”

“都說蕭五郎似清風明月的人物，放在十三皇子身邊，卻不夠看了。”

五哥倒是不生氣說：“你瞧著他面子上風光，可一路走來也不容易。”

我不是傻瓜，十三皇子從一眾皇子裡脫穎而出，走到如今，沒點手段才不應該。

五哥在點我，我也聽的懂。

3

我不知道怎麼了，自從那次見過周晏椹之後，心裡突然很想再見到他，只是父親已經回來了，我再不好像之前那樣一直往外跑。

我不見山，山來我家了。

彼時，我正在和丫頭踢毽子，我踢的正起勁。

身後有人說：“這小丫頭毽子踢的越來越好了。”

是太子的聲音，我轉身想要和他說，你最近功課有沒有被師傅罵。

可是剛轉過來，就看見周晏椹，他一出現，我就亂了分寸，乖乖行禮：“見過太子殿下，十三皇子。”

“難得見你行禮，怕是託十三弟的福。”太子知道我一向嬌慣，極少行禮，今天這麼乖，還是十三皇子。

太子當我是見生人靦腆，我心裡卻明白，我不願在十三皇子面前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我哪能入明玉郡主的眼？”周晏椹說道。

你哪沒有入我的眼，你都快進我的心裡了。

“你們怎麼來了？”

“有事要見將軍與夫人。”

我點點頭，想來是有要事了，縱使我驕縱，也不敢胡鬧。

那一日他們一直呆到很晚才走，父親等他們走了之後單獨見我。

“太后病重，你可願進宮相陪？”

我五歲至九歲的那段時光都是在宮裡度過的，我記得母親那段時光身體總是不好，父親出征，三個哥哥都去了，四哥、五哥科舉，陪我時間最長的竟然是太子和太后。

“我願意的。”我點點頭，不為別的，就為了當年太后陪我的那段時光，我也該去。

當晚，我就進宮了。

太后半靠在床上，太子和周晏椹站在旁邊，她拉著我的手和我說了幾句話就精神不濟。

太子還要幫皇上處理公務，只剩下周晏椹了。

“你吃了嗎？我記得太后宮裡有一道蟹粉酥很好。”

周晏椹搖搖頭，婉拒了：“夜深了，我不應該在宮裡多呆。”

“你這樣的個性，在宮裡待著不會悶嗎？”

這個答案我想周晏椹會知道，皇宮再好，也是四四方方的天。

“我明日在進宮，若有什麼解悶的，我給你帶來。”周晏椹微笑著，我不太懂眼前這個人，什麼時候都是這樣溫潤如玉的樣子。

次日，周晏椹進宮，我沒有想到他說的解悶的東西是那個燈籠。

“你不是說奪人所愛並非君子？”

“寶劍配英雄而已，”他微笑著把燈籠遞給我：“我有其他東西補償店主。”

我的確是喜歡這個燈籠，可是內心卻有點過意不去。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好嗎？”

我想不通他為什麼對我這樣好，又害怕想通對我這樣好。

五哥說周晏椹不是一般人，不可妄動心思。

我沒有妄動心思，可我有點管不住我的心。

“所有人對你不都這樣好嗎？”周晏椹反問我一句。

我點點頭，所有人都對我很好，但是他們因為我的身份，因為我的家世，因為我的父親都對我很好，我本身是一個極其碌碌無為的人，除去這些，沒有人因為我是我在對我這樣好了。

周晏椹，你是哪一種啊。

太后經過一段時間調養，身體好了很多。

“皇宮裡好不好？要不要永遠住在這裡，”太后一邊吃著湯藥一邊和我說：“我聽陛下說太子準備立正妃了。”

我知道太后的意思，就是知道所以手裡即將遞過去的帕子一下子嚇得掉到了地上。

“你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你可願意嗎？”

太后看著是問我願不願意，可是回答也有願意。

太子與我算是青梅竹馬，待我也是極好，有這些情分在，日後肯定不會欺負我。

“臣女願……”我明白所有的一切，我自曉得怎麼樣才最好，可是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周晏椹，他對我笑，問我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我知道，我徹底淪陷了：“臣女不願。”

“你說什麼？”此時房間裡只有我和太后兩個人，她聽見我這句話，十分不相信。

“臣女不願。”我明白了自己的心，就不會在放棄自己的想法。

當日，我就回家了。父親自然也知曉這件事，連院子門都沒有讓我進，進了府裡的大門，讓我直接跪到院子裡。

父親一直寵我，從未發過這樣大的脾氣。

我料到父親會生氣，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是沒有想到周晏椹會在我家，看見我被罰跪很意外。

“郡主就算有什麼錯，也不至於要到罰跪的地步，再者這些日子夜裡已經涼了，”周晏椹為我求請：“別在跪壞了身體。”

父親面色鐵青：“讓她在這跪著，既犯了錯，就要承擔後果。”

這是家事，周晏椹也不好再說什麼。

在走的時候，周晏椹蹲在我面前，輕聲說道：“你父親一直疼你，你認了錯就好。”

我抬頭看著他，還是那樣溫潤如玉的模樣，我問他：“如果我沒有錯呢？”

他思索了一下，正色道：“若是小事不妨識時務者為俊傑，若是大事，還是多考慮一下。”

我很想問周晏椹，若是關於你的呢？

太子來的時候，周晏椹已經走了。

衣服上繡著複雜的花紋，不用抬頭也知道是他。

“嫁給我讓你覺得很苦惱嗎？”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咱們這麼多年，我只當你是願意的。”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不說話。

他這樣冒冒失失的跑來，定是為我求情，父親最後還是賣給他一個面子。

“你若日後改變了主意，我一直都作數。”

太子說完這話，急匆匆的走了。

父親從裡間出來，聲音很嚴厲：“起來吧。”

我撐著地，慢慢的站起來，時間跪的太長，膝蓋一動就疼，站了好長時間才站起來。

“你既然不嫁給太子，是想嫁給誰？”

“十三爺。”

父親大約沒有想到我如此坦誠，問：“你母親是太子太傅的女兒，你知道嗎？”

“知道。”

“你小哥哥，四哥，如今看起來像是中立的，可是他們太子手裡的人大多都與你哥哥們交好，你知道嗎？”

“知道。”

“我雖然是將，可是太子小的時候，認我為師，你知道嗎？”

“知道。”

這些我明白，很小的時候，一直能和我玩的只有太子，就算今天不上學堂，也是要和我玩的。

“那你更應該明白，很多年前，你就是內定的太子妃，咱們這一家都是太子的人。”

是的，在我很小的時候，在我還住在宮裡的時候，就有不同的人和我說，以後是要嫁給太子的，就算我在頑劣，該學的東西從來不敢落下，太子妃就應該有太子妃的樣子。

我如果沒有遇到周晏椹，我也以為我是願意的。

可如今我突然就不願意了。

“如果我還有一個女兒，我會合了你的願。”

言下之意，我已經明白了。

我又重新跪下來了，我只記得那夜下了很大很大的雨，父親有話，不許任何一個人來看我。

再後來就是床上醒來，丫頭在床邊哭著和我說老爺已經同意了婚事。

“五哥，”我啞著嗓子說道：“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五哥替將被子蓋好：“你一下子睡了五天，嚇壞家裡人了。午後聖旨就會到，你放心吧。”

五哥沒有往下再說，我也知道在我睡的這幾天裡，事情也沒有這樣容易。

“別哭，”五哥伸手過來給我擦淚：“你也不是第一回胡鬧，沒有什麼事，好好準備當新娘。”

4

我出嫁的那日下了很大的雪，太子來送我出嫁。

“對不起。”我到如今居然能說只有對不起。

五哥出現的很及時：“時間到了，走吧。”

洞房花燭夜，我等了很長時間，周晏椹才過來挑我的蓋頭。

我昨晚想了很久，才想到在此刻說什麼。

周晏椹，我把自己交給你了。

可是他卻在挑蓋頭的時候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抬頭看著周晏椹，他不像之前那副溫潤如玉的樣子，眉頭緊緊的皺著。

“為什麼非要嫁給我呢？”周晏椹走到桌子旁坐下。

我該怎麼說？因為第一次見你，你在我背後偷笑，因為你送我燈籠？因為你是你，所以我一見鍾情？

我都沒有那麼多樁樁件件可以說的事情，可我卻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想了半天，最後卻只能說：“我嫁給你，讓你為難了嗎？”

周晏椹遲疑了很久後點點頭：“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