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南閣水哥

說到白居易

，第一個能想到的就是《長恨歌》、第二個是《賣炭翁》，第三就是“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特別是小蠻腰這個詞還被拿來形容咱們廣州的地標，足以見得深入人心。於是我們就產生了一個思維定式：白居易這人是一個好慕美色的風流才子。可是你並不知道的是，他對於自己的妻子也是愛的情真意切。

新婚

大詩人白居易結婚非常的晚。這一點在唐代的文人中也是罕見。37歲那年，他終於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同僚楊虞卿的從妹

。 當時這位姑娘的年紀，不可考，但是按照楊虞卿比白居易要小13歲來推算，很可能楊氏的年紀也不會大於20，畢竟在古代女子15歲就可以嫁人了。如果真的拖到20歲那都是老姑娘了。

不管怎麼說，白居易能娶到媳婦已經很不容易了。那一年，白居易因上《論制科人狀》，極言不當貶黜。作為一箇中年失業人士，只能寄宿在楊家，可是他的大名也是天下聞名。在此之前《長恨歌》已經發表2年，那可是白居易最得意之作。可是現實給與他的暴擊依然是失意。

幸好，楊家為他提供了一個庇護之所。

夜深不語中庭立，月照藤花影上階。

他想了很久。孤身一人久了，總還是要有一個伴。楊家小女終於走進了大詩人的生命，成為了他的唯一。愛情，有的時候來的很晚，但總是來了。年輕的楊氏終於給白居易帶來了好運。接下里的生涯變得光明而又燦爛。

初戀

白居易為啥不結婚？說法有很多。最有名的是他記憶裡抹不去的初戀情懷。

那邊他十一歲，舉家搬遷到父親白季庚任官所在地，徐州符離。在那裡結識了一個小她四歲的鄰家小妹。

她叫湘靈，一個動聽的好名字，放在當今的偶像劇裡，都能成為 女二號的名字

。兩小無猜的快樂成長。8年後，兩人終於開始了初戀。

娉婷十五勝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蓮。

何處閒教鸚鵡語，碧紗窗下繡床前。

15歲的模樣，讓人心動。酸酸甜甜就是你，八年的心動很可能只是以這樣的方式結尾。白家並不同意這門親事。很簡單，

門戶之見是那個時代最重要的阻礙。白家好歹也是一個官，而鄰家就是平民怎麼可以走在一起呢？這件事對於白居易打擊挺大的，兩年後，白季庚改任襄州別駕，從此兩個戀人各奔東西，從此不再相見。可白居易的心裡永遠的住下了這麼一個精靈

。

豔質無由見，寒衾不可親。何堪最長夜，俱作獨眠人。——《冬至夜懷湘靈》

多少個夢迴之時，也都會想起，曾經有一個叫湘靈的姑娘曾等著自己。

可惜我已負你，不可挽回。

直到37歲那年，另外的她佔據了白居易的生命。

偕老

白居易對於楊氏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希望能夠安貧樂道，與子偕老。當時的白居易確實也沒有什麼本錢，但總是有這樣的希望，兩口子好好過日子，守護好這個家就夠了。可白居易又是一個心氣孤傲之人。

歷史上能算有名的，黔婁、冀缺、陶潛、梁鴻四人。這四個人都有一個共性，一個安貧樂道、相敬如賓的妻子

。這其實是他對於楊氏的期許，也是對自己現實無奈的嘆息：誰不想大富大貴，無奈我現在有點走投無路呀。

這種窘境，實際上是白居易的政治選擇的結果。

永貞內禪，順宗將皇位讓給了太子李純，憲宗即位后王伾、王叔文被貶。劉禹錫被貶連州刺史，再貶朗州司馬。韋執誼被貶崖州司馬。韓泰、柳宗元皆遭貶。這一波的處置，白居易也受到了牽連，丟官落魄如此。

不過這都是暫時的失意。有才華之人一樣會有出頭之日。而楊氏永遠是默默的支援著自己的丈夫，無論天涯海角都願意為他支撐這個家。這一點點滴在心頭，並不會忘記。

漠漠暗苔新雨地，微微涼露欲秋天。

莫對月明思往事，損君顏色減君年。

結髮之妻在白居易眼中，無論貧賤富貴，無論健康疾病都能想在一起。默默地生活了30年。

平淡如水，又如此的清亮徹底。

唐穆宗長慶元年，白居易那年50歲，初任朝散大夫後轉上柱國，楊氏授於弘農縣君。這也算是女子在唐朝最高規格的獎勵。

且慚身忝官階貴，未敢家嫌活計貧。

柱國勳成私自問，有何功德及生人。

白居易永遠只會對妻子感到抱歉和謙虛。清貧如斯，恩愛如此。

小妾

所有的大才子，在那個時代沒有養小妾似乎都對不起名號。白居易的小妾確實是非常的出名。

在《小庭亦有月》一詩中曾經提到過好幾位歌妓的名稱，“

菱、谷、紫、紅皆小臧獲名也

。”可最紅的並不是這幾位，而是樊素和小蠻。

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這是對歌妓的最好的註解。

當年劉禹錫對於這兩位小妾也是非常的欣賞，曾想將樊素買走，並且給換一個名字叫做春草。可惜白居易不樂意，似乎有點捨不得，還提出說要不你就買小蠻吧。

在白居易看來，小妾雖好，那也不過是尋歡作樂的工具，算不得愛情。只要有合適的價格，必然是要交易出去的。後世的大文豪蘇軾，是白居易的粉絲。但他也拿這個調侃過。

“我甚似樂天，但無素與蠻。”

可是，縱然如東坡，依舊忘不了化用小蠻的名字讓她真正的萬古流芳。

春衫猶是，小蠻針線，曾溼西湖雨。——-《青玉案·送伯固歸吳中》

原來尋歡作樂，才是詩人心中的夢想，這無關愛情，只是詩歌和飲酒。

尾聲

白居易70歲時，樊素和小蠻還是走了。白居易思念中寫道：

“兩枝楊柳小樓中，嫋娜多年伴醉翁，明日放歸歸去後，世間應不要春風。五年三月今朝盡，客散筵空掩獨扉；病與樂天相共住，春同樊素一時歸。

”

75歲，白居易也走了。

唐宣宗李忱為他專門題詩一首。

綴玉聯珠六十年，誰教冥路作詩仙。浮雲不繫名居易，造化無為字樂天。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滿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愴然。

天下人都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