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爾是誰

無論是藝術性還是現實性，

周子陽導演的《老獸》都是一部值得褒獎的電影

。

一口氣看完《老獸》，心裡久久不能平靜，藝術都是汲取生活養分的，

但《老獸》是把生活赤祼祼的搬上了熒幕，藝術反而成了配角

。電影中的老獸距我們很遠，但生活中的老獸卻就在我們身邊，只是以一種不同的形式存在。

一個反道德主角橫空出世，真是生逢其時。每天的社會新聞中，像影片主人公老楊這樣的形象可以說是屢見不鮮了，主演塗們作為這一“老混蛋”的形象代言人，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

電影取景於鄂爾多斯，這裡曾是淘金者的天堂。

煤老闆、一夜暴富、滿街豪車，小說中的逐金故事都在這裡有過深深的印跡。

但也在一夜之間，這裡成了鬼城，繁花落盡，樹倒猢猻散，留下的是無盡的荒涼和蕭索。

老獸無疑是其中的經歷者，隨著時代輝煌而輝煌，隨著時代落魄而落魄，風光時派頭十足，人前人後那是大老闆，裡裡外外都倍有面子。

如今隨著時代落寞和年齡的老去，他捉襟見肘，落魄寒酸，雖然一切還靠自尊心強撐著，但也難掩窮困潦倒的尷尬，如一隻困獸竭力的掙扎。

1、從《老獸》的獲獎開始

影片粗糲的排程銜接上攝影機的運動，以及演員們成熟、扣人心絃而富有變化的表演，使周子陽的處女作《老獸》描繪了一個沉悶人物的迷人肖像，以及人群在都市中迷失方向的生活。

《老獸》不僅斬獲了金馬獎最佳劇本獎、最佳男主角獎，還有包括東京國際電影節、FIRST青年電影展等各種褒獎和無數提名加冕，足見業界人士對這部電影有多認可。

而這，大多數要歸於老戲骨塗門的精湛演出。

提到演員塗們，不少人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領獎臺上，59歲的塗們亦表現得非常謙遜：“和我一起提名的電影藝術家們，你們提名是憑才華和實力，而我拿這個獎是靠運氣。”

塗們奉獻了全年華語影壇最好的表演，後期幾場失意的重頭戲拿捏非常精準，讓人記住了這個又愛又恨的古怪老頭。

來看看金馬獎評委會給他的頒獎詞：

“塗們在《老獸》中飾演了風光不再但還作困獸之鬥的老人，透過他的演技，讓人見到他在損人又不利己的倔強下，血痕斑斑的真實性情，他的精彩演出是本片的靈魂。”

《老獸》幾乎是塗們的獨角戲，吃重的戲份都落在他身上，很難想象，換做其他人來演，這部片還能不能讓人看下去。所以才會說，他的精彩演出是本片的靈魂。

馮小剛自己也說，他做演員只能演六爺這樣的角色。

同樣的，老楊身上那股子蠻勁兒、橫勁兒，還有一點子的傲慢和善良，只有塗們才能演得出來。

他們的時代變了，老炮兒所崇尚的俠義道成了輓歌，昔日的富商今日盡人可辱。可他們又還都不服輸，

老了身上也還有那股子倔強和放不下的個人尊嚴

。所以六爺明知是一死也得跟人決鬥，老楊一無所有還想著去幫助別人。

在此之後，我一直關注著這位優秀內蒙演員。

幾年前他在電影《告別》中的飾演的那位脆弱而無力的父親，表演的細膩柔軟，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之後，他又穿起長袍，繼續在電視劇裡扮演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直到這部《老獸》，我又重新看到了他對電影不滅的激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獸》更像是賈樟柯的《小武》。《小武》是屬於王宏偉的獨角戲，而《老獸》則是屬於塗們的獨角戲。

塗門飾演的老楊這個人物的設定有些複雜，混蛋中又夾雜些許心酸。

也許正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日常沒少上演混蛋戲碼：

對病妻不管不顧、賣掉老友寄存的駱駝、私自挪用老婆的手術費

。。。可老楊在做這些事時面無表情，毫不在乎，塗們完全波瀾不驚地演繹著老楊這一段並不光彩的歲月。

同樣也看得出來，周子陽是在按照生活流的方式去寫劇本，用平靜與剋制的方式講述故事。

長鏡頭、接地氣生活流、敏感的社會問題、破敗的城鄉結合部景象、手持攝影機的不停晃動，還有大量非職業演員的本色演出，《老獸》幾乎囊括了現實主義電影的一切特質。而且從影片的第一分鐘起，就沒想過讓觀者有所舒坦。

​塗們扮演的老楊，眉頭幾乎沒有舒展過，眉弓高聳，彷彿鬱結著與生活短兵相接了大半輩子的壓抑。

那種擰巴，那種心塞貫穿了全片，直到最後一刻觀眾都難以釋懷。

2、老獸這批人

一個倔強的老頭，映襯的是一個城市的興衰。

鄂爾多斯，曾經輝煌的東北小香港，一夜之間被淪為鬼城，與之相對應的是，無數剛剛興起的暴發戶，轉眼間就變成了窮困潦倒的失意者，只剩下在和別人的閒聊中懷念著過去的光輝歲月。

老獸們雖然貪錢，卻又有自己的底線，即使一身的缺點，關鍵時刻還能夠幫助別人。

只不過，他們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願去面對殘酷的現實，總認為別人的付出是理所當然，自己慘成這樣不過是運氣不好，他們在傷害著別人的時候又同時在傷害著自己，直到最後時代將他們統統拋棄。

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也是導演對中國現狀深刻的反思。

影片的前半部分先給了我們造就了“老獸”一個不折不扣的“老混蛋”形象。

不顧妻子重病臥床，成天在外遊蕩，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他不講公德，就因為別人嫌他取錢慢而用一粒麻將子將其困在自動取款室。

他沒有誠信，將老朋友囑咐照看的病駱駝賣給牛肉攤販，

“吃的都是有機草，喝的都是礦泉水，將駱駝肉摻在牛肉裡賣，還能多賺點錢”的忽悠話語更是盡顯老江湖的奸猾本色。

他喪失倫理，

賣駱駝換來的錢並不是拿回家給妻子治病，反倒買了禮物博取從事不良職業的小三紅顏一笑

，那邊結髮妻病危住院家人急的團團轉，他卻逍遙快活裹在紅色大衣裡盡享魚水之歡。

早年乍富又生意失敗的老楊，照顧癱瘓的老婆六七年。在他挪用老婆手術費之後，長期積累的家庭矛盾集中爆發，子女們暴力脅迫他簽字畫押，並關押以示懲戒。老楊一怒之下把兒子和女婿告上法庭。而最終，老楊向為父為夫的責任妥協。

就這樣一位劣跡斑斑的白髮老人，其實如此為老不尊，不受兒女待見的老人群體，也存在於當今中國每一個城市的角落裡。

《老獸》真切地關注了現實，講述了當下中國人自己的生存故事。

影片取材於真實發生的子女綁架父親案。這在法庭上是一起喧鬧的刑事案，在坊間是一出足夠八卦的狗血劇，而在電影鏡頭裡，它被賦予詩意品格，亮出其冷峻的社會核心。

雖然語言和敘事說不上很新奇，但它記錄了心靈，凝聚了感動，開啟了沉思，

絕對是國產電影的一股清流

。

影片清楚的交代了老楊是借出去貸款的一方，暗示曾經做過生意，並有些積蓄，打電話給老賴被結束通話後，再也沒有找過他們，包括在急需用錢的時候，沒有去追債，偷拿老伴兒看病的錢，跟孩子開口拒絕後也沒有緊逼，從頭至尾，包括在面對不瞭解情況的小女兒時，老楊都沒有一句解釋。

一切都反映老楊大男子主義，好面子，不輕易求人，影片外化時刻都仰著頭，墨鏡和煙不離手，為人仗義知恩圖報，對自己的情兒也是有情有義。

這樣的性格，也是最終造成老楊結局是妥協的關鍵因素。

人物設計的豐滿，加上塗們精彩的演繹，老楊，這個來自北方小城的普通老人，就像站在眼前一樣的真實。

滄桑，空心，苟且於人生暮年，心有不甘卻無力掙脫，老楊就像一隻脫毛而醜陋的老獸，晃盪在城市和生活的邊緣。

他的個性鮮明，十分愛面子。

在多年老友面前，請客沒錢，抵押下電動車，也不讓對方掏錢，怕沒了朋友的顏面。在兒女面前，明明沒錢沒地方住沒吃飯，也要裝出一切都可以自己打理好的樣子，怕失了長者的顏面。在情人面前，明明手頭緊巴，也要買東西讓情人開心，怕掉下男人的顏面。

他十分講義氣。

挪用手術費給老友買頭奶牛，更多是念著老友多年前的恩情。

但是他又執拗衝動，不服輸。

固執到與兒女難以溝通，動輒吵架。一言不合，便與地產銷售員打架，與公交車工作人員賭氣，開窗跳車。他開口罵人，張口撒謊，賭博喝酒找女人，偶兒傷害別人。

總之，就像他罵別人的那樣，他自己也是個“裝蛋貨”。

他疼愛孫子，就連默默買個玩具送去，回頭還要默默接受兒媳的鄙視。

他想補救自己的過失，不得不拉下老臉向小女兒借錢。

被暴打一頓後，得知老伴兒的手術費解決了，他那張還帶著鼻血印記的老臉終於有了笑意。當孩子們真要被判刑時，他又找人幫忙開脫。孩子們出法院大門，上車，老楊只能遠遠看著，彼此沒有一個招呼，寒風留給老楊心酸的抽泣。

這是一個令人生厭的老人，但他依然是個父親。這一點，也許他的兒女們並不那麼清楚。

這也註定了老楊的悲劇。

3、老獸變困獸

明明老了，沒社會地位，身體不好，還見誰都橫，遇到不平的事兒絕不服軟，最終受人欺辱，兒女也不待見。

這是馮小剛的老炮兒四爺，也是塗門的老獸老楊。

老楊所秉持的俠義感和道德觀與當下的周遭現實和年輕人的風尚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也是老楊做困獸之鬥的原因所在。

他的種種行為都有點“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意思，按照北京話說這就是“擰巴”。

這種擰巴勁兒和尊嚴感在現實生活中沒那麼可愛，可放在電影裡的特定形態下，能引起很多人的尊敬。

所以很多觀眾看到《老炮兒》裡的四爺拼死一搏時會流淚，覺得他了不起；

同樣地，看到《老獸》里老楊種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也會對他體諒、同情甚至欽佩。

最開始，電影就告訴了我們一個事實：老楊是個混蛋。他不管病老婆，打牌喝酒包小三，該他做的事他一件沒做。

這類人，在生活裡，沒多少人待見。但電影不同，鏡頭會“強迫”著觀眾進入這類人的生活。在鏡頭面前面前，人也不是非黑即白，一刀切的分法是武斷的，更是殘酷的。所以，隨著故事線的推進，我們透過分散在電影裡的資訊碎片，

知道了老楊並非混蛋到徹底。他講情義、知道疼人、幫過自己的子女、也照顧過老婆多年。慢慢地，我們知道，老楊身上有毛病，但心不壞

。

就像《老人與海》最後，聖地亞哥老人做夢時夢見了獅子，代表了他生命不息，依舊強健。

這裡，

老楊夢見白馬

也是一樣的，代表著他想要恢復以往的雄風，他要維持大哥的派頭和尊嚴。於是夢醒來，他像拔針頭般決絕地偷了自己老婆做手術的錢，去買了頭奶牛，回給了自己的牧民朋友，牧民朋友高興壞了：“老楊你太有辦法了，奶牛可比駱駝值錢，我又可以當牧民了，我這次死也要死在草原上了。”

而他這位來自草原的牧民朋友，更像是老舍短篇小說《斷魂槍》裡的沙子龍，時代在變革，自己的生活已成為過去，如何在個人與社會變遷中找到立足點，才是他們這類人的首要問題。

屬於他們的過去，很像電影裡衰敗沉鬱的城市景觀，已經凋敝無餘了。

片中出現的幾處超現實鏡頭，無疑是象徵著：老楊這頭老獸，已經變成困獸。

困在牆壁中的“鳥”、站在斷樹旁的“馬”、縛在白布裡的“人”，這三種侵入性符號，無一不在表達壓抑、迷茫、受傷的生命。

總的來說，電影主要分兩條線，一條主線講老楊與家庭，一條副線講老楊與好友。

透過兩條線的相互穿插講述，使老楊這個形象變得立體。

老楊和子女是兩代人，他們之間嚴重缺乏溝通，

這兩代人的衝突，體現的正是如今中國家庭的倫理問題。老楊與好友的情節，則主要凸顯了時代的變遷。

不論是家庭還是朋友，這兩條故事線的背後都站著“社會因素”。

電影大部分畫面的背景，不是連片荒廢的爛尾樓，就是郊區裡大片的荒地，這正是快速發展的經濟，所帶來的病症。不僅城鎮面貌膈應人，人心也在這其中發生扭變。

《老獸》始終都是在圍繞著“錢”而展開，老楊因為沒錢就把朋友的駱駝賣了，才有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子女為湊齊媽媽的手術費，態度畏畏縮縮，言語支支吾吾，程序緩慢；老楊偷拿一部分手術錢，惹怒子女，被綁。當事情的出發點都立足於錢，都圍繞著它來評判一切，這就有問題了。

所以，在醫院裡，老楊對子女說：“人和人的層次不是靠你掙了多少錢決定的。”周子陽內心的表達，藉由人物之口托出。

老楊與子女的鬧劇大多一筆帶過，周子陽主要想給我們的是一個“老獸”形象，從這種個人的生活，遷出部分的時代背景和社會風貌。

以小見大是導演的野心，但一部處女作能做到這樣敘事流暢、成熟，還是不錯的。

4、《老獸》的現實意義

好久沒有看到如此紮實的一部良心國產片，儘管有些地方表現力有些形式化和缺乏創造力，但整部電影還是充實的，

人物與人物之間的關係、人物與自己之間的關係、人物與壞境之間的關係都在影片中體現得非常具體而豐富。

電影也沒有過分的昇華與抬高，只是在故事的基礎上嘆了一口氣，這是替觀眾唏噓，大概看得觀眾心中也頗為鬱悶，難以釋懷心中複雜的情感。

也許在中國的三線城市塵土中，生活也被蒙上了一層陰霾，這是另一種城市生活的形態。這不是完全的農村，而是一種農村向城市過渡的面貌，失去了土地的人們和那些爛尾的樓盤似的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老楊這個人物可能並不典型，可在他的故事中，這場家庭的糾紛中，是情理和道德的糾纏，灰濛濛的天空裡遮蔽了是非對錯。

或許是經濟的發展和人的生活產生一種無法匹配的狀態，泡沫之下的廢墟其實就是人心裡的破敗。

老獸不是一個討喜的角色，《老獸》也並非一部討喜的電影。

看這樣的電影還有點兒讓人難過，看得心裡不舒服，好像沒有希望。人在一種困境中找不到出路，還被逼得眾叛親離。

或許能有那麼一點點的同情和理解，老楊並不是一個普通人，這是一個反常的人物。他走到了人的另一面，在電影中有非常強烈的表達，幾乎整部電影的矛盾都因他而起，甚至連細枝末節的吵架和打架也都因為他的不講理，這樣一個老楊只能自己跟自己嘆嘆氣了。

當他有心懺悔卻被子女合謀綁架時，才發現這個世界早已變化到遠非他可操控。

第一次向小女兒借錢，被她當面拒絕，出門後，沒等站定，一記猛烈的關門聲撲面而來。此刻，重重落下、橫亙在老楊和女兒之間的不只是房門，更是他們彼此眷戀關照的心門。

老楊的失望與寒心，塗門並沒有用浮誇刻意的演技來表達，他也只是淡淡走著，

看到被突如其來的關門撞出的鼻血，也只是淡淡地拿煙紙堵上。整個過程都很淡定，表情並無太大變化，此時老楊的嗔和哀沒有被過分放大，但他從眼神中流露出的失望與絕望，卻已然能夠窺探這個“混蛋”老頭的心酸。

有人覺得老楊是自作自受，他的不負責任讓他落得這樣的下場。

在這個家庭矛盾關係的故事中，《老獸》很好地搭建了故事的社會框架，融入豐富的人文觀察。

麻將桌上關於討債還債的劍拔弩張，城市裡大片的爛尾地產、二女婿與領導關於職位升遷的廁餘偶談、老楊打公用話時因為缺錢遭小賣部老人的白眼、公交車上被粗暴對待、被地產銷售員毆打、兒子兒媳為出錢做手術的事情大動肝火。。。經濟下行景氣變化中，人們的經濟關係、社會關係、家庭關係都在影片中體現了出來。

城市及其發瘋的腳步，如果讓老楊的兒女覺得小縣城堵車了，老楊則覺得要被擊垮或拋棄了。

影片中人與城市的關係，透過冷靜灰暗的畫面得到深刻的勾畫。

城市的高樓地產要麼框住老楊和他的老友盧布森，要麼在遙遠的背景上矗立，而老楊置身一片荒地，喻示著生意停頓、討債無果、老妻癱瘓、親情脆弱的老楊，正踏入人生的一片荒地。

站在荒地之中，他皮衣加身、墨鏡遮眼，有不想放下的顏面和觀念。而出路何在？唯有困獸一般。

至於老友盧布森，生計艱難卻不肯放棄牧場和牛羊，是個想守著傳統與習慣、與城市保持間離感的孤獨者。

《老獸》色調冷峻，但卻感受到導演在關照現實時的溫情和敬意。

北方寒風中導演立下攝影機，對準惆悵而行的老楊，讓我們看到一個人和一個家庭的傷痛之處和艱辛之處，也讓我們看到城市和生活的時代變遷，由此更好地理解別人和自己，理解社會和現實。

影片結尾，鏡頭逆光拍攝，老楊喂老伴兒吃藥，黑暗中，躺下，等待。

也許是喧鬧後的平靜，也許心仍在寂靜中掙扎，觀眾只需按照自己的意願在長長的黑暗和寂靜中體味。

體味老楊經過這一番鬧騰之後，他替救治無望的老妻和“無法飛出視窗“的自己，到底選擇了什麼。

老楊被社會邊緣化之後，又被家庭徹底拋棄了，他在路邊壓抑的哭了會，好像不在意了，收拾起情緒面無表情的騎上電瓶車。

我悲傷的是，從此，沙利爾牧場上再也生不出活蹦亂跳的小駱駝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