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秀軍：牛娃娃們故事裡的故事

原創 羅秀軍 新鳳凰 2021-12-04 20：16

牛娃娃其實很好理解，也就是放牛娃。

七、八十年代的農村家家戶戶都喂的牛，有的家庭甚至喂得二頭、三頭牛。也有的二家人，三家人搭夥喂得一頭牛。有黃牛，也有水牛，有黃牛牯子（公牛），也有水牛娘（母牛）。

放牛娃把放牛的時間安排的井井有條，白天長時、天氣熱時放短牛，什麼喊做放短牛，指得是早晚放牛，一天放兩次，早上天亮六七點鐘放到九十點鐘左右，一般都放到靠家近點的山坡腳。日子短時、天氣冷時放長牛，什麼喊做放長牛，指的是九、十點鐘吃過早飯放牛到下午四、五點鐘趕牛回家，一般都放到離家遠點的山坡上。

不管是放長牛也好，放短牛也好，男娃兒撿擔柴或扛根木頭，女娃兒除掉揹簍裡裝滿柴，柴上面還要重一口袋豬草，才好回家給爹媽交待，這也是牛娃娃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現在農村一個寨子都只有三、二頭牛，有的寨子連一頭牛都沒有了。以前放牛的全是孩子，現在放牛的全是大人。以前牛娃娃只想快點長大變成大人，這樣就可以不用放牛了。現在牛娃娃只想要是不長大不變成大人有多好哇，這樣又可以重新回到以前那種快樂無憂牛娃娃的日子了。

牛娃娃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儘管過去很多年，一但記起，容不住內心的喜悅立刻把繁雜鎖事趕跑得乾乾淨淨。

就讓我們一點一點拾起那相似故事裡牛娃娃們的故事吧。

把牛放到山上，找了個平地，不知是哪個牛娃娃說“砍刀把來”，十來個牛娃娃紛紛響應。砍刀把是個非常好玩又刺激的遊戲，首先倆個人一組，各自把自己的砍柴刀用雙手板挾住刀把，然後使勁一轉，一圈，挪向空中，砍柴刀落地倒下時分背面，正面。背面也喊做娘面，正面喊做公面，如兩個都是公面或娘面，重新再挪過。一般是挪得娘面的要讓挪得公面的牛娃娃砍刀把的。

挪得娘面的牛娃娃有點失落但又無奈，十分不情願把自己的刀插在二、三米遠的土地裡直立著，挪得公面的牛娃娃有點高興但又慎重，十分樂意的踩著用柴刀尖劃好的標準線，躬著小腰，拱著屁眼，眼睛開一隻，閉一隻，像極了木匠師父瞄著自己的手法又瞄準著二、三米遠那把直立的砍柴刀，壓著呼吸，刀連打幾個筋斗砍了出去。

“卵，差點點顆崽”。

牛娃娃們大笑：“中卵用”。

挪娘面的牛娃娃懸下的心放了下來，差米大顆崽，自己的刀把就被劈著了。

挪娘面的牛娃娃從地裡抽出自己的砍柴刀，喊了句：再比。話音沒落完，那把砍柴刀已挪向空中，扳下來，哈哈！公面的，輪著我砍你的了。那個牛娃娃不信，使勁把刀往空中一挪，扳下來，可不然是娘面的。

“叭，”的一聲，中了，那個牛娃娃的刀把被削下一片，砍刀把的牛娃娃笑了，得意了，付了一句：你雄不雄。被砍刀把的牛娃娃也笑了，還回送了一句：獎卵了。

再比，你來我往，牛娃娃的刀把基本上到最後都是兩敗俱傷，誰也贏不了誰，只有被削得不成形的刀把在那兒難過。

砍刀把比難了，比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找一大把“牛打架草”來比。

牛打架草，是一種草本植物，開花像葵花，葉子多，然後枝頭分岔腫了許多太陽頭，放牛娃就用各枝的太陽頭你抅他的，他抅你的，比誰的太陽頭勁抅，為了戰勝對方，勁抅對方，有經唸的牛娃娃悄悄把太陽頭頸處扭了扭，再和對方抅，抅到最後剩下的不斷頭的就是將軍頭勝利贏了。

“牛打架了，真的是牛打架了，大夥快來攔開，黑娃家的黃牛牯子把狗蛋家的黑牛牯子打下坎去了，不知傷著沒有。馬妹使勁拖著噪子到喊，喊聲很急，邊喊邊撿土馬牆，石塊丟打。因為是女娃兒，手沒勁，丟不了多遠，也夠不著牛身，沒起多大的效果，黃牛牯子還是要撲下去繼續攻打黑牛牯子，兩條牛牯子眼睛非紅，不服氣的叫著，向對方示雄。不時的用牛角項田坎邊的土，牛蹄子使勁的扒著，踢著。

這兩條牛經常打架，不為別的，為了香爐碗家的那條牛娘。兩個都想靠近，都想討好，都在吃對方的醋，打了幾架，又不分輸贏。

牛娃娃們一起用石頭打，用棍攔，用最難聽的話罵，好不容易攔開了兩頭還不服氣的騷牛牯子，才把它們分開了一個坡放，雖隔著一彎一嶺，兩頭牛還在嚷叫。

放牛娃們到中間坡嶺上邊撿柴，邊撈豬草，邊攔牛。等到靠近下午時分，把撿得的柴火，豬草送到一個叫“洞門前”的總路邊上，然後安心放心等到趕牛時間好暢身趕牛。由於還離趕牛 回家的時間早，於是硬要纏著會 港 武打 故 事一 個 叫 “ 豬玀玀”的牛娃娃 港那 武俠 故 事。

話說王重陽的師弟“老頑童”周伯通被東邪黃藥師困在桃花島由於無聊自創七十二路空明拳，用雙手互搏大戰黃藥師，歐陽峰，洪七公三位頂尖高手，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十來個放牛娃在一塊生滿王茅草的平地裡，坐著個圈圈圍著聽《射鵰英雄傳》，一聽說下回分解。大家“啊”的一聲，躺了下去，又從新坐起，催豬玀玀接著港下一集，好想聽，也好擔心那個即風趣幽默又活潑可愛的周伯通打不打得贏三大高手。

我這裡還有“糖蘿蔔”，那個叫“虎嘎虎”的牛娃娃從草堆裡翻出一條糖蘿蔔遞給豬玀玀。

我沒有糖蘿蔔，我幫你捶捶背，按按摩。那個叫“香爐碗”的牛娃娃用小手輕輕幫著捶背按摩。

“我等會幫你趕牛”狗蛋說。

“我明天幫你放牛”黑娃港。

“我幫你撿柴”鴨娘講。

“我幫你去舀水來喝， 潤潤 嗓子”馬妹說。

“嗓子嘶了，就休息吧，明天再港，我們還要找牛。”花妹用眼睛瞟了瞟豬玀玀，說這話時臉兒有點紅。

………。

明天繼續幫你們港下一集，今天我都港了五集，嗓子嘶了，口也幹了。

牛娃娃們一臉失落，感到十分無奈。但孩子必竟是孩子，牛娃娃們過一會兒又恢復了樸實天真活潑的笑臉。

我是“東邪”黃島主，誰敢接我彈指神通還有落英神劍掌。

我北丐洪七公用打狗棒法，降龍十八掌來會會你。

讓你們見識，見識一下我蛤蟆功的厲害！

只一會兒，平地裡的王茅草揉倒一片，小樹枝歪斜折斷，小樹葉紛紛撒落，原本的王毛草平地不一會兒揉出紅土出來了，牛娃娃們屁股上臉上都變得花不溜啾，泥土染了一身。

但想到回家又怕爹孃罵，於是站起身找了朵樅樹枝，你給他拍二下，他給你拍二下，直到勉強幹淨點，人才剛剛老實點，但有個別調皮的心有不甘，頑心重，餘興來盡，又故意用手到泥土上一摸，一掌下去……。

於是又亂作一團，哈哈大笑。

只有“郭靖”和“蓉兒”二個牛娃娃站在老遠，喊各位大俠、各位高手別打了，該趕牛回家了……。

趕牛回家經過“身裡灣”的地方，牛娃娃們把牛攔停，先派兩個牛娃娃負責下到鐵路邊，守護鐵軌兩頭可視處，看有沒有火車來，等火車剛開過，夥伴們才放心把牛趕下身裡灣過好鐵路。

牛剛趕到寨子裡的屋壠子處，還沒進到牛欄棚子。牛好像是有記性的，也有習慣性的。不知是不聽話，還是故意的。罵人的老婆婆好像早就等到我們放牛回來罵享氣，不知她是在罵我們的牛，還是在罵我們放牛的娃娃。

“背時砍腦殼個，扳坎死個。一到我堂屋門前就剽牛屎，鬼崽崽個，還冒快趕開。”

我們使勁的用牛棍打著牛屁股，牛忍一節，屙一節，連路都是牛屎……。邊催牛，邊回那罵人的老婆婆：那個喊你屋豎到路邊上……！罵人的老婆婆聽到牛娃娃嘴犟，反而罵得更兇了，還追著我們罵……。

如今過去這麼多年，放牛的牛娃娃們東一個，西一個散到各個地方找錢生活。偶爾過年團聚，牛娃娃們聊著牛娃娃以前放牛的故事，聊著聊著，自不然也聊到那個愛罵人的老婆婆、也是離開了我們好幾年的老婆婆。牛娃娃們笑了，笑出了淚水。不但不記恨那個老婆婆，反而構起了對她的思念。

然而這種思念在這物慾橫流、繁雜鎖事裡是不會忘記的，反而是快樂的，純真的！

新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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