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由·第三節

惠能安置母畢，即便辭違，不經三十餘日，便至黃梅，禮拜五祖。祖問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物？”惠能對曰： “弟子是嶺南新州百姓，遠來禮師，惟求作佛，不求餘物。” 祖言：“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為堪作佛？”惠能曰： “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五祖更欲與語，且見徒眾總在左右，乃令隨眾作務。惠能曰：“惠能啟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祖雲：“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著槽廠去。”惠能退至後院，有一行者，差惠能破柴踏碓，經八月餘。

（譯文：

惠能將母親安頓好，立刻辭別上路，不到三十多天，便到了黃梅，拜見五祖。五祖問我：“你是哪裡人？來這兒想得到什麼？”我回答說：“弟子是嶺南新州的百姓，遠道而來拜見您，只想成佛，不想得到別的什麼東西。”五祖說：“你是嶺南人，又是獦獠，怎麼能成佛呢？”我說：“人雖然分南方人和北方人，佛性卻不分南北的，獦獠的出身也許與和尚您有所不同，但佛性又有什麼差異呢？”五祖想和我深談，但看見徒弟們老圍在旁邊，就讓我隨眾人一起在寺裡勞作。我說：“惠能有話啟稟和尚，弟子心裡經常自然產生智慧，能不離開自身本有的佛性，就像在耕種福田，不知道和尚還讓我做什麼活計？”五祖說：“這個獦獠根性很敏捷呀。你不要再說了，到槽廠裡幹活去吧。”我退到後院，有一個行者，分派我劈柴、踏碓舂米，這樣一直幹了八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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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解1：五祖弘忍俗家姓周，其生父不明，傳說系黃梅破頭山中的栽松道人轉世，因此天生有佛緣，七歲時初見四祖道信，四祖問其姓氏，答曰“佛性”。四祖進一步問他：“你沒有姓氏嗎？”他答道：“性空，故無。”佛家中這種帶隱喻的雙關語頗多。】

【講解2：這一節中講到惠能見到五祖後與五祖弘忍的對話，這幾句對話已經顯示出惠能的佛性境界高於弘忍。所謂獦獠是中原地方對南方少數民族的鄙稱，其實惠能本出身於北方官宦家庭，弘忍在不知曉惠能的出身時以獦獠相稱顯然是觀其外表衣著所做出的判斷，就其這一點可見弘忍在佛性眾生平等這一點上有缺，所以惠能給與了強硬的回擊：“佛性有何差別？”。弘忍顯然受到了震撼，一時無法回答，便安排惠能去從事勞作，並未為其剃度收其為弟子，且連行者都不如，是行者管轄下的雜務工。這一點惠能顯然是不滿意的，所以堅持說：“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這節對話非常重要，惠能已經明悟：佛性不分南北，不分鄙俗和尊貴，自心即是修行的福田。

這裡順便說一下，有人問惠能不識字怎麼能聽懂和理解佛經併產生真諦，那麼請問佛祖釋迦牟尼識字嗎？要知道佛祖在世時古印度沒有文字！古印度原有的文字被野蠻的雅利安人的侵略滅失，因此在佛祖在世的前後很長時間內印度沒有文字，所以佛祖肯定也是不識字的。而佛祖創立的佛教思想是獨創的自成體系的，佛祖沒有老師，因此是佛祖自悟產生的，從這個角度來講慧能“自心常生智慧”，他聽一遍佛經即能正確地講解和發揮其中的佛家真諦也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只能說慧能和佛祖及世界上許多在思想文化領域作出前無古人的創新的天才一樣是可信實在的，就像文王創造易經八卦，老子寫出道德經以及孔子的儒教都是一樣的。不僅古代如此，即使是近代和現代也是如此，比如牛頓發現萬有引力，愛因斯坦發明相對論，雖然這兩位都識字，但是他們的思想同樣是前無古人的。因此慧能所說的“自心常生智慧”確是實實在在的話，世上其實確實有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