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於凡諾

一

人這一生，

很短又很長，有時候以為真的懂了，最終卻發現仍然還是一個迷。

當我在與幾個網友交流探討後沉浸思考的時間裡，

有朋友笑著給我展示了幾組江湖新詞，

你哪個大學畢業的？

山東大學。

你在哪工作？

上海工商銀行。

你老家在哪？

福建晉江一帶的……

我問，這是什麼和什麼。

他說，這就是現實人生。

然後噗嗤一聲，笑了，牛頓說的：一切我解釋不了的，都由我弟弟牛逼解釋。

我頓時啞然失笑。

不可思議的是這一笑之後我竟然突然覺得理解了很多。

比如最近的事情有點多，

例如說福建惠安那位三十餘歲的後媽，直接把五歲的孩子打到休克，內臟破裂出血而亡。

例如說，那位浙大碩士畢業生，今年重新高考，並於近日拿到了某大學本科的錄取通知書。

前者令人震驚之餘，還發了一條朋友圈，說和家人朋友永別了。

後者，

很多人為之叫好，說是為自己“任性瘋狂”一次值了。

二

對於那位後媽，喪失天良已經沒有討論的必要。

對於那位碩士畢業重新參加高考的學生，

其實這是一招險棋。

首先他家裡必須不缺錢。

接著，學了七年的東西，說放棄就放棄了。將來能有多堅持也很難說。人心是會變的。

不僅僅是惋惜，更多的是一種人生思考。

這位學生哥

或者是終於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

或者是花了幾萬十幾萬塊錢，又想重新花一次。

如果家裡有錢，這還是小事。

關鍵是時間，

大學四年再加研究生三年，過去的七年時光付諸流水。

當然他自己喜歡，也就無所謂了。

我被觸動的是，

如果說年輕的時候，能真正對自我、生活、工作、事業、愛情等等進行思考，是一種幸運。那麼找準自己的方向，在自己想要的地方過完自己這一生就是一種功德圓滿。

人生只有一次，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並且去做成功，時機至關重要，否則一旦錯過，時間、精力、條件各方面就過去了，此後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就只剩下有漫漫長夜了。

然而明白這一點的人並不多，

等到終於明白了，又已經積重難返，很難回頭了。

而時機不到，

任由別人如何使勁也是喚不醒的，

也許其他的道路，總有人可以幫你走過，

但是心路歷程是別人無法替代的。

究竟應該怎麼活一回？這唯一的一次人生，

“任性瘋狂”

“理智冷靜”

好像都有道理，又好像都不對。

三

我正在深度思考人的這一生。

突然想起一個小人物的死。

一個看上去曾經是那麼無聲無息，甚至當他死亡消失時都沒過多地停留幾秒，就過去了的人物。沒想到，此時此刻，竟然突然蹦了出來，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原來，就是這麼一個小人物，他的死，一直存留在我的腦海裡。只是我此前自己並未察覺罷了。

這個人就是金老頭《笑傲江湖》中一名隱居於杭州“梅莊”的隱士黃鐘公，嗜好“琴”，是“江南四友”中的大哥。此人因為著了向問天的道，又不願意重新歸順於任我行，兩難取捨之下就自殺了。

黃鐘公臉色慘然，先是從懷中取出自己最是喜愛的那本《廣陵散》琴譜，走到令狐沖身前，說道：“尊駕武功固高，智謀又富，設此巧計將這任我行救了出去，嘿嘿，在下佩服得緊。這本琴譜害得我四兄弟身敗名裂，原物奉還。”說著舉手一擲，將琴譜投入了令狐沖懷中。

然後他轉過身來，走向牆邊，靠牆而立，說道：“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好好作一番事業。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東方教主接任之後，寵信奸佞，鋤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懶，討此差使，一來得以遠離黑木崖，不必與人勾心鬥角，二來閒居西湖，琴書遣懷。十二年來，清福也已享得夠了。人生於世，憂多樂少，本就如此……”說到這裡，輕哼一聲，身子慢慢軟垂下去。……只見他心口插了一柄匕首，雙目圓睜，卻已氣絕。

這段話，我反覆讀了不下十幾遍了。每一次感概良多。

說也奇怪，我突然發現整部《笑傲江湖》的男人中，我其實最喜歡的就是江南四友，而以黃鐘公為最。

從心靈深處說，

他的死，

這個小人物黃鐘公之死的實質就是如何過好這一生的問題？！

黃鐘公淋漓盡致地闡述了

自己的天性和自己的目標

外在的環境

以及最後可能的結局

此時，我才幡然醒悟

一個人

這樣活過一回，

這樣值得他人慢慢細細回味。

四

如何過好這一生？！

從結局看，

例如郭靖自從江南七位師傅千里迢迢趕赴大漠教會了他武功之後，一系列的機緣際遇，他成為了一代大俠，夫妻和諧，兒女滿堂，最後除了小女兒郭襄之外，夫妻倆和一對兒女喪身抗矇事業中，成了舉世皆知的民族英雄。

楊過，功成名就成了神鵰大俠後，與小龍女避居世外。

張無忌最後中了朱元璋詭計心灰意懶，自行引退，雖然有些無奈，卻也是與趙敏從此逍遙世外了。

石破天直到最後身世未明但是幸福可期。

令狐沖讓了掌門給他人之後和辭了教主的任盈盈拜堂成親，從此逍遙自在，雲遊天下。

……

相對而言，

我更感概黃鐘公，

作為一個輔助的小人物，在黃鐘公這裡，臨死之前，他先歸還自己非常喜愛的那本《廣陵散》琴譜，並對向問天的計謀表示佩服。

然後，簡單回顧梳理了自己的一生。

自己的天性和目標：加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好好作一番事業

外部環境情況：前任教主任我行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東方教主接任之後，寵信奸佞，鋤除教中老兄弟。

心裡影響：任教主時已經早萌退志。 東方教主之後，更是心灰意懶。

實際做法：於是討了看守西湖底任我行的差使，一來得以遠離黑木崖，不必與人勾心鬥角，二來閒居西湖，琴書遣懷。

結局：認為十二年來，清福也已享得夠了。

他感概：人生於世，憂多樂少，本就如此……

因此，黃鐘公的死，令人同情和尊敬。

令人深思。

五

我在想

從十幾歲第一次看笑傲江湖，

轉眼一二十年過去了，

斗轉星移，

很多物是人非。

沒想到，

當我有朝一日苦苦思索人這一生的議題時，

竟然是想到了黃鐘公，

原以為

這幾十年來，

我畢竟看了那麼多的人生死，

似乎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然而

真有人追問

人這一生，

究竟怎麼辦？

人應該如何過了這一生？

我又犯疑了。

最後我好像聽到了，

牛頓的兄弟牛逼說，

順其自然，

勇敢地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