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有一座山，僅高數米，卻是歷史上最早的大軍誓師之地

文/張秀陽

河南大地上，從南往北，名山眾多。大別山、桐柏山、伏牛山、太行山，各有特色。但有一座山，高才數米，卻同一場重大歷史事件有關。真應了那句著名的話：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這座山，就是河南省獲嘉縣城旁邊的同盟山。

商朝自商湯滅夏後建立，經歷六百多年後，傳位至第三十一位國王帝辛時，已是危機四伏。

帝辛就是著名的商紂王。據《史記·殷本紀》記載：

帝辛“資辯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知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為皆出己之下”，但“好酒淫樂，嬖於婦人”。

帝辛耗巨資建鹿臺、矩橋，造酒池肉林，使國庫空虛。他又寵信愛妃妲己以及飛廉、惡來等一幫佞臣，殺王族重臣比干，囚禁箕子，造成諸侯臣屬紛紛離叛。軍事上帝辛致力於用兵於東南夷族，雖然戰爭取得了勝利，但商軍主力遠征東夷，造成商都朝歌（今河南淇縣）空虛，無兵可守。

周本來是渭水中游的一個古老部落，居住於今天陝西中部的一些地區。到姬昌時，對內重用呂尚、散宜生、太顛、閎夭、南宮适等一幫賢臣，國力日強。

公元前1056年，姬昌對內稱王，即周文王。另一方面，姬昌對商朝仍然小心翼翼，以麻痺帝辛的耳目。

公元前1050年，周文王姬昌病逝，世子姬發繼位，即周武王。

武王繼位後，繼續利用商朝暫時無暇西顧的良機向東擴張。公元前1048年，牧野之戰前兩年，周武王曾觀兵於孟津（今河南孟津縣）。《史記》 中說“不期而會盟津者八百諸侯”。

而此時的商朝發生了激烈的內亂。帝辛殺了伯父比干，囚禁了另一個伯父箕子，另一些被牽連的貴族如微子等則投奔了周國。

時機已經成熟，武王決定出兵伐商，同時通知在盟津的與盟諸侯一起出兵。

伐商的戰略計劃是：趁商朝主力軍滯留東南之際，精銳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深入王畿，擊潰朝歌守軍，一舉攻陷商都，佔領商朝的政治中心，瓦解商政權，讓殘餘的商人及其附屬方國的勢力群龍無首，然後各個擊破。 《詩經·大明》 中記述此事，稱之為“燮伐（偷襲進攻）大商”，或“肆伐（快速進攻）大商”。

公元前1046年1月26日（ “夏商周斷代工程”的觀點），周武王親率戰車三百乘，虎賁（精銳武士）三千人，以及步兵數萬人，出兵東征。

同年2月21日，周軍抵達孟津，與庸、盧、彭、濮、蜀、羌、微、髳等部族會合，聯軍總數達4。5萬人，不少盟國的國君親自趕來。聯軍於2月26日佈陣未完就下了雨，聯軍冒雨繼續東進從汜地（今河南滎陽市汜水鎮）渡河（黃河，一說由孟津渡河）後，兼程北上，至百泉（今河南輝縣西北）折而東行。

27日清晨，周武王姬發在如今的獲嘉縣同盟山莊嚴誓師。

同盟山原是一個黃土堆，俗名叫“疙瘩山”。當年四周一馬平川，周武王部隊在此地安營紮寨。眾諸侯為表伐紂決心，各帶將士，每人捧一捧土，堆積夯築成盟誓臺，高數米，命名為同盟山。

武王在此處盟誓，歷代文獻多有記述。

唐代《元和郡縣圖志》記載：“同盟山，在縣東北五里，武王伐紂，與諸侯同盟於此山。”明末清初大儒顧炎武在《天下郡國利病書》中說：“武王伐紂，盟於獲嘉。”

在這次盟誓大會上，周武王進行了戰前總動員，周武王的動員令，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典章《牧誓》。

《牧誓》，通行本《尚書》列入《周書》，居全書第十三篇，記述周武王起兵滅商，在牧野決戰前的誓辭。內容是訓示從徵將領和聯盟部落，要知道為什麼伐紂，如何列陣攻擊，以及處理俘虜，是一篇研究西周歷史的重要文獻。《史記·周本紀》曾全文引用。有較高的史料價值。

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百人，與商戰於牧野，作《牧誓》。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於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稱爾戈，比爾幹，立爾矛，予其誓。”

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昏棄厥肆祀，弗答；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宄於商邑。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於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勖哉夫子！不愆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勖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於商郊。弗御克奔，以役西土，勖哉夫子！爾所弗勖，其於爾躬有戮。”

周武王總結了紂王四條大罪：惟婦言是用；祭祀不修；不任用親族；收容並任用罪人。

用現代漢語翻譯過來，大意是，武王說：“俗話說，母雞司晨，是家中的不幸。現在紂王只聽信婦人之言，連祖宗的祭祀也廢棄了。他不任用自己的王族兄弟，卻讓逃亡的奴隸擔任要職，讓他們去危害貴族，擾亂商國。今天，我姬發是執行上天的懲罰！向著勝利，前進……”

聽了武王的講話，周軍將士們士氣大振。

28日拂曉，聯軍進至牧野。《詩經》記載：

“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騵彭彭。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涼彼武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

朝歌城內沒有足夠的精兵可以破敵，帝辛只好倉促武裝大批奴隸、戰俘，連同守衛國都的軍隊，開赴牧野迎戰。根《史記》記載，帝辛出動的總兵力有七十萬人，另一些文獻記載是十七萬。《詩經·大明》 稱：“殷商之旅，其會如林”。

《逸周書·克殷》記載 ：周軍先由呂尚率數百名精兵上前挑戰，震懾商軍並衝亂其陣腳，然後周武王親率主力跟進衝殺，將對方的陣形徹底打亂。

前方的徒眾在周軍的強大沖擊下慌不擇路地往回跑，遭到了後方精兵的阻攔。奴隸們為了逃命，加上被後面人潮推動，於是倒戈相向，亂打一氣。再加上身後聯軍的戰車、甲士、步兵一層層的進攻，帝辛的最後一道陣線也守不住了，不得不快馬加鞭，逃離戰場。商軍殘餘的抵抗仍然持續了一天，但已無力挽回局面。帝辛見大勢己去，返回朝歌，登上鹿臺，

“蒙衣其珠玉，自燔於火而死。”

商紂王一把火把自己燒死，商朝正式滅亡。中國歷史上一場決定著改朝換代的戰役，僅打了一天，“其亡也忽焉”。

第二天，武王在幾個將帥的簇擁下，在商宮中舉行了盛大的“受命”的儀式。

四月中旬。武王在商都建立祭室，向列祖列宗告捷。祭室的地點就選在牧野，正是這個地方，奠定了周朝八百年的大業。

戰後，周武王大軍凱旋途經獲嘉，為犒賞有功將領，慰藉陣亡將士，周武王和姜子牙舉行了隆重的分封建制和封神儀式。

周武王與姜子牙 “封神祭祀”，這是中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創舉。獲嘉，成為中國封神文化“策源地”，中國“百神之鄉”。當代民間傳說，每年臘月二十三，諸神回來述職。到了年三十晚上，獲嘉天上，黑壓壓的都是神。

有意思的是，姜子牙給紂王也封了神立了冢。“紂王冢”在獲嘉縣大洛紂村村北，又稱“喜神冢”，因姜子牙封神時，封紂王為天喜星，專司襄辦民間嫁娶的大喜事。

紅顏禍水妲己也被立冢封神，她被封為“悔過神”，主司人間悔過自新之事。其冢在獲嘉縣西南宣陽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