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幻想大劇《九州·海上牧雲記》開播的日子。這部改編自作家今何在同名小說的劇集，早在去年3月就洩出了先導預告片，卻幾經波折，終於得以在三大網路平臺（優酷、騰訊、愛奇藝）同步與觀眾見面。

然而就在此時，一條意外的新聞牽起了海牧粉絲的神經：

11月16日下午，一名網友在微博指出《海上牧雲記》手遊有抄襲《九州縹緲錄》設定之嫌↓↓

第二天凌晨，《九州縹緲錄》的作者江南做出迴應，對抄襲者表示譴責↓↓

而數小時後，《海上牧雲記》小說作者今何在也馬上做出了反擊↓↓

對此江南表示↓↓

接著江南明確表示，會對《海上牧雲記》手遊的侵權行為進行評估，並訴諸法律手段↓↓

而差不多在同一時間，“網易九州海上牧雲記手遊”的官方微博也發表宣告，表示道歉並已刪改遊戲中的不當內容↓↓

但此舉依然不能讓江南滿意↓↓

若梳理事情的主幹，不難看出這只是一起單純的版權糾紛，並且與今何在並沒有多大關係。今何在雖是《海上牧雲記》的原作者，但他已經將手遊改編權授予了網易，因此江南只需要向網易追責即可。

然而江南與今何在之間多年的恩怨，以及“九州”系列混亂的版權狀況，使它演變為一場網路罵戰，不光江南、今何在與雙方粉絲，“九州”的其他作者也紛紛現身發言。一時間，南北九州之間的舊恨新仇再一次發酵。

曾經的江南（左）與今何在（右）

如今是非不斷的九州，其實起源於一個非常美好的夢想。2001年，7名當時中國較有影響力的奇幻作家聚在一起，決定共同創造一個東方奇幻世界。而這7名作家——江南、今何在、遙控、潘海天（大角）、水泡、斬鞍、多事——便成為了這個名為“九州”的世界的創世“七天神”。

經歷了一系列細緻而繁複的設定工作，九州的架構漸漸清晰，成為了一個有著合理嚴謹的朝代、文化、地理、生物設定的奇幻世界。“七天神”創辦《九州幻想》雜誌，刊登各自在九州世界觀下創作的小說，並不定期地將雜誌中的部分文章集結成書出版，也陸續有其他作者加入其中。

九州很快得到了中國廣大奇幻讀者的熱愛，包括江南的《九州縹緲錄》和今何在的《九州·羽傳說》、《九州·海上牧雲記》都成了奇幻迷心中的經典。

然而好景不長，由於理念不合、賬目不清等原因，九州的作者們難以維持如此複雜的合作關係。2007年“九州門”爆發，“七天神”之一的江南離開九州北上，先後創辦《幻想1+1》和《九州志》，而今何在、潘海天等人繼續編輯發行《九州幻想》。

昔日的奇幻王朝自此分崩離析，南北九州的作者在共享的基礎設定上保持獨立，繼續創作著各自的作品。

可畢竟是曾經一起創世的朋友，也一同經歷過憧憬與輝煌的時代，分裂後的南北九州依然紛爭不斷。

今何在

江南

尤其是江南和今何在兩人，時不時就會在微博上重提舊事，唇槍舌戰一番。

今何在認定江南是背信棄義的一方，而江南卻認為今何在的指責純屬汙衊，爭執中誰也放不下書寫九州世界的理想。但隨著《九州幻想》和《九州志》在2013、2014年的相繼停刊，粉絲盼望的“九州大同”成為越來越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近幾年來隨著IP開發熱潮的興起，九州再度成為了人們關注的焦點。在這個細緻嚴謹、厚重豐富的架空世界的背景下，誕生了四十餘部長篇及千餘部中短篇，就像一個取之不盡的IP寶庫。於是《海上牧雲記》、《九州縹緲錄》等作品紛紛走上了影視化之路。同時又有唐缺等新作者在不斷寫作九州的故事，甚至還有人創辦了新九州。正如今何在所言：“光輝不再、搖搖欲墜的九州，似乎正在復甦。”

然而南北九州之間未曾停火的狀態，尤其是此次網易《海上牧雲記》手遊的版權糾紛，也表明了九州的復興註定是條艱辛之路。

儘管九州的基礎設定早已開放，任何人都可以在九州的世界觀下自由創作。但是每位作者都對自己作品中的設定保有版權，這也是網易《海上牧雲記》手遊被指侵權的緣由——它的幾項遊戲技能與《九州縹緲錄》設定撞名，而這些設定並未在《海上牧雲記》中出現。因而江南的維權舉動本身無可指摘。

然而九州的版權劃分並不清晰，畢竟在分裂之前，“七天神”都參與了九州的設定，為之貢獻了創意，很難說清某一項設定真正屬於誰。關於這一點，潘海天如此主張：

因此，儘管九州IP的開發看似火熱，但正如新九州的蘇冰11月17日在微博上所言：“……對專案潛在投資人來說，他們感受到的也是‘九州題材比其他小說麻煩太多了’。九州專案既不是我們唯一可選擇的專案，也不是我們最有望賺翻的專案，卻需要我們額外付出這樣多的注意成本，那麼我們乾脆還是不買了吧！”

面對如此矛盾複雜的局面，筆者不禁心生疑問：令多方爭吵不休、互不相讓的九州的世界觀設定，真有那麼重要嗎？

對於奇幻作品來說，更重要的分明是人物塑造與故事情節。好的背景設定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但將其視為作品的靈魂未免過於牽強，更何況九州的背景設定及其背後的紛爭，更有可能成為作品的負擔。很少有讀者會細細閱讀並喜愛每一部九州題材的作品，大多數讀者只會跟隨自己喜愛的一位作者或幾位作者。尤其是現在的九州，正如今何在所言，“已不是南北分治，而變成了群雄並起”，不同作者風格各異甚至良莠不齊的作品，以及五花八門的影視改編，很難像當初那般聚起一群忠實粉絲；而當年九州鼎盛時期的老粉，卻不得不面對一個四分五裂、不復盛況的九州，過去篤定的愛與情懷便很難延續；至於拒談情懷卻堅持守護陳舊設定的新九州，也註定無法複製昔日九州的傳奇。

如今《海上牧雲記》網劇正要開播，《縹緲錄》也已在月初開機。它們的原作都是擁有持久生命力的傑作，因而影視改編也值得期待。尤其是《海上牧雲記》的預告與花絮中表現出的精良製作實在令人驚豔。而今何在更是在《海上牧雲記》開播前一日在微博釋出長文表示：“作為原著作者能趕上這樣一個團隊，真的非常幸運。憑這個，我怎麼也會支援，何況，它還真的很好看。”

但是筆者也會想，這樣的好故事，如果能擺脫九州框架的限制，擺脫九州世界的那些風波，觀眾是不是能看得更舒心？

今何在曾說：“九州是天空裡的第一滴水，我們希望它能變成海洋。”這句話很美，也曾感動過很多人。但美麗的東西，往往也是易碎的。

對於筆者這樣的讀者來說，九州能不能成為海洋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徘徊於九州舊夢中的人們，能否找回自己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