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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譚麗平

正在被熊市摁在地上來回摩擦的年輕人，玩起了“熊”。

90後小洋（化名）告訴盒飯財經，這裡說的熊，是潮流玩具Be@rbrick，又稱積木熊。2月7日，她在某交易平臺上花了5729元買了一款梵高博物館系列2。0版本1000%大小的積木熊，18天后，她以7399元的價格賣出，除去運費、平臺收取的鑑別費等，淨賺了1286元。這個系列和大小的熊，在官網發售的價格一般在人民幣3000元左右，而在這18天內，她更是見證了這隻熊從5千漲到9千，再從9千跌到7千的過程，目前，這隻熊在該交易平臺的價格大致在6729元。一些熱門款的熊漲幅則更甚。

事實上，這是小洋第一次投資積木熊。她此前是樂高愛好者，但樂高的價值一般只有在該產品絕版之後才會體現，這個週期大概需要兩到三年，價格最多兩三翻，但由於單價低也掙不了多少錢。此外，她也賣過自己閒置的潮鞋，每雙大概賺幾百元。相較起來，積木熊的投資收益足以讓其他的潮流產品都難以望其項背。

從潮鞋、盲盒，到積木熊，潮流圈正在成為年輕人理財的新選項，一些交易平臺，也從“鞋販子”升級為整個潮流圈的主角。

70後炒房，80後炒股，90後炒幣，到了00、10後，個性讓他們投資的路子越來越野。然後，各種“炒”看似不同，實則還是熟悉的配方——在擊鼓傳花式的資本遊戲中，最後那波韭菜難逃被割的命運，所能掙扎的，無非是選擇爛在地裡還是做成韭菜盒子。

在這場博傻理論的遊戲中，為什麼年輕人甘願被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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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起飛

一時間，積木熊幾乎成了潮流界知名的新流行符號之一。

在各大社交平臺上，都能看到積木熊熱門款式的身影，包括權志龍、周杰倫、陳冠希、黃宗澤等明星都是積木熊的愛好者。在陳偉霆主持的《潮流合夥人》第二季中，也出現過幾款售價超過萬元的積木熊，黃子韜更是積木熊大戶，在社交平臺上曬出的照片也能看到滿屋子擺放的積木熊。

這一小眾的產品，是如何出圈的？

積木熊是由日本MEDICOM公司出產的一款玩具，早在2001年8月就正式推出。但真正讓其突破玩具概念，成為一個潮流品、收藏品的原因是，創始人決定與各大品牌聯名推出產品。公司每年會邀請來自全球不同領域的品牌、設計師或藝術家合作，在玩偶形狀的基礎上，任由他們發揮想象來改造經典可愛的積木熊玩偶。這一方式使積木熊迅速火遍全球，成功地收服了各路名人、明星等成為其粉絲。

積木熊正在出圈，某短影片App上，“bearbrick”話題下的播放量達9791。2萬次，同題微博超話下則有1。1億次的閱讀量。去年11月左右，積木熊似乎經歷過一番回潮，在短影片平臺上，集中出現大量的博主宣傳各式積木熊知識，普及“積木熊”這個稱呼，做積木熊開箱影片，展示自己的狠貨收藏。

由於入場人數的增多，積木熊在市面上的價格也水漲船高。小洋告訴盒飯財經，現在能在官網上原價搶到就是賺到，半個月前，她在交易平臺上收藏的30款積木熊中，只有兩款降了價，其他款都在漲，漲幅在210~6890元。

盒飯財經發現，即便2021年2月發售的積木熊與梵高博物館第三次聯名的產品，1000%規格的發售價為48000日元，約合人民幣2915元，目前在國內交易平臺上的價格也已經到了9009元，兩天前的最高價甚至炒到了1。21萬元。

小洋表示，如果聯名的公司、設計師非常出名，又或者是特別定製、限量款等，價格更是高得驚人。比如，最富盛名的是2008年，中國當代藝術家嶽敏君和積木熊合作，設計了一隻獨一無二的1000%Be@rbrick「秋圖」，隨後在拍賣中，拍賣價直逼126000英鎊（摺合人民幣約111萬元），成為了有史以來拍賣場上最昂貴的積木熊。

伴隨著熱炒，積木熊正在脫離其原本的屬性。“某種程度上講，玩潮就是在玩人性。”小洋認為，積木熊開始被熱炒其實與虛榮心也有關係。一位收集積木熊多年的博主也在短影片社交平臺上表示，在過去，積木熊只有潮人和代購常買，買來收集更多是因為喜歡。但隨著很多潮人網紅、名人的入圈，它似乎成為了一種財富象徵，現在，除了曬表曬房曬車之外，還能曬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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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可炒

一隻玩具熊，能在二手市場賣出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價格，這樣的場景可曾熟悉？曾經在炒鞋、炒盲盒上的那一套打法，正在重演。

一方面，生產企業為了提升品牌價值，不斷設計出稀有款式，進而限時限量銷售。另一方面，使用者被積木熊激發起了收集欲、攀比欲和擺娃曬照片的炫耀欲，為此，不惜一擲萬金收集。接下來的走勢，就是使用者開始自發交換和二手交易回血，職業炒貨黨和黃牛看到商機，一擁而入。

積木熊會成為下一個被炒的潮鞋或者盲盒嗎？

答案是肯定的。著名經濟學家宋清輝稱，符合“新、奇、特”等特徵的任意商品都可以被拿來炒作一番，但是隨著投機者的關注度大減，將會呈現出邊際效應遞減規律。

事實上，在資本面前，年輕的玩家們的消費心理與行為動作已經被牢牢把握。

從積木熊的發售來看，MEDICOM公司已經掌握了積木熊出圈的法寶。首先，與潮鞋存在復刻的可能不同，它從不復制，限量成就了它永遠保值甚至增值的手段。其次，每款產品通常會發售多種尺寸，每種尺寸按照百分比區分高度，比如100%是指高度為7釐米，400%為28釐米高，1000%為70釐米高，發售價格從幾百到幾萬不等，從而吸引更多的受眾人群，從明星到潮流博主，到平民玩家，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價位。最後，它與無限品牌聯名的相容性，也最大程度上吸引了不同的人群，滿足其喜好和收藏樂趣。

近幾年，MEDICOM公司與其他品牌或藝術家合作的步伐越來越快，網友調侃已經進入“萬物皆可熊”時代，也因此，積木熊的風越刮越大，普通玩家也莫名入圈。一位網友在虎撲上表示，“對於積木熊的坑，我一直無感，結果今兒刷到有NBA聯名款，二話不說，就直接入坑了”。

此外，由於新款積木熊在國內的購買渠道較少，積木熊成為大眾投資品離不開的交易平臺，後者更像一個催化劑，逐漸將一個個新潮產品的熱度推向高潮。其中，得物、NICE等App就憑藉曾經“鞋販子”的基礎繼續霸佔著潮流市場。

以得物App為例，其原名毒App，主打潮流單品交易平臺，在球鞋圈入局比較早，建立了比較好的基礎。得物App提供鑑別的服務，對於動輒幾千的潮鞋和積木熊一類的潮玩來說，鑑定是很重要一環，先鑑定後發貨的交易模式也成為其吸引消費者交易的重要招牌。相應的，也會收取高昂的中間費用，比如，當玩家預計以18888元出手一款積木熊時，將被收取944。4元的保證金，如果交易不成功，保證金將會被收走。

有網友表示，得物買家的違約成為遠比賣家的違約成本底，會給一些人留下炒貨抬價的機會。比如，得物賣東西需要支付較多的保證金，如果取消訂單或者沒有在36小時發貨，保證金就需要賠償。但反觀買家違約成本，僅僅只需要支付幾十元的違約金。由於得物採用的是同一款產品，優先賣出出價更低的產品，那麼炒貨黨可以先抬高價格賣出自己的產品，再買下市面上價格更低的產品，等自己的高價熊賣出去後，再取消自己購買的訂單，即便需要支付一部分的違約金，每單也僅幾十元。

小洋也表示，得物對買家確實比賣家友好。比如買家可以在30分鐘免費取消訂單，賣家則沒有免費取消訂單的權力。此外，小洋認為，目前得物App大多產品是無法七天無理由退換，所以才有人利用這些點去炒，從去年開始小洋發現部分商品可以退換，但積木熊這種價格浮動較大的產品，還沒有加入這一項服務。

即便有些不滿，但相較於自己找代理存在假貨的風險以及額外支出的時間成本，小洋更多的時候還是會選擇在App上購買，因為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目前，得物不侷限於潮鞋，潮服、手錶、潮玩都是其主要聚焦的領域。雖然偶爾傳出售假傳聞，但依舊在同類平臺中發展突出。企查查顯示，2019年4月，得物完成來自DST的新一輪融資，投後估值已達十億美元。近期，得物App內已上線專屬分期產品“佳物分期”，並公開招聘供應鏈金融、支付行業人才。

與資本玩家相比，韭菜還是太嫩。

宋清輝曾在談論炒裙時表示，炒裙子現象闖入大眾視野，背後的原因仍是資本瘋狂炒作所致。“炒作從本質上來講都是一樣的，炒裙子跟炒鞋、炒核桃，甚至藏獒等都是一樣的，目的都是為了獲得不菲的收益，但無論炒什麼、怎麼炒，都是市場投機行為，伴隨著高風險。等到泡沫退去，就能夠看到真正的價值究竟是什麼。”

事實上，炒熊也存在風險。小花（化名）是三年積木熊玩家和多年的潮鞋愛好者，她認為，時尚是一個怪圈，不知道哪款熊突然會火，也不是所有的積木熊都會升值，具體要看款式和聯名物件，也有許多熊會降價。除此之外，隨著市場被更多的人關注，假積木熊也頻繁出沒。

另一方面，“萬物皆可熊”的MEDICOM公司被B站up主ABSCREW-腹肌兄弟指出出現山寨作品。ABSCREW-腹肌兄弟透過梳理發現，MEDICOM公司聯合兩家公司推出了有關英國街頭藝術家Banksy的藝術品，一家是自己的子公司，一家是專門販賣街頭藝術賀卡的公司Full Coloer Blanck，同時後者和Banksy有版權糾紛。也就是說，MEDICOM公司可能並沒有獲得Banksy的授權，就推出了Banksy款的限量藝術品。

似乎，無論韭菜是誰，真正的收割者只有企業和中間交易平臺。

3

甘當嫩韭菜？

“1。3萬顆嫩韭菜”，在微博“bearbrick”的超話下，簡介那一欄中如是寫著。

70後炒房，80後炒股，90後炒幣，00後炒盲盒，投資的交接棒已傳遞到了新一代。

上海高金金融研究院釋出的《2020國人理財趨勢報告》顯示，中國理財人群年輕化趨勢顯著，“90後”正成為主力。線上理財正成為越來越多年輕人的選擇。CBNData釋出的《2019線上理財人群報告》顯示，“90後”與更年輕的“95後”“00後”佔據了線上理財人群數量的49%。

這一群體本身成長的環境優渥，很容易接受“潮文化”以及“x文化”，並且具有一定的購買力，也因此在理財方式上更加個性化、多樣化。

但與此同時，在網際網路的創業熱潮下，韭菜的肥料越來越多。潮鞋、手辦、Lo裙、比特幣、盲盒、積木熊，儘管土壤不同，但生長的路徑卻出奇相似。於是就有了年輕人的“炒香鍋”。

為什麼明知有待宰的高風險，年輕人還是願意前赴後繼地參與這場擊鼓傳花的遊戲？

首先，從大環境上來講，銀行理財、網際網路金融理財等收益率下滑，另一方面錢越來越不值錢，是催生各種炒作風潮興起的重要動因。

其次，對於年輕人來講，中國消費趨勢經歷巨大變革，隨著經濟水平的逐漸提升，年輕人本身就有對於潮玩等市場的需求，再加上潮玩廠家透過打造獨立高階品牌、設計師款、限量款、名人聯名款等方式刺激收藏熱情，尤其吸引年輕人的獲得慾望。

再者是，投資潮玩的門檻極低，既不需要專門的學歷知識，也不需要長期鑽研，更不需要大量本金，只要有興趣愛好，找準時機，投入幾千元就可上手。

更重要的是，不少年輕人是受到暴利刺激入行，畢竟真正讓玩具變成“炒貨”的，就是那些想用玩具賺錢的人。見了不少致富者依賴於特殊機會而非傳統成長改變命運，受到造富效應影響，以及前期的炒貨神話，不少年輕人對暴利抱有期待，也希望能夠在短時間創造財富。

種種因素，才讓“炒文化”得以在短時間內興起。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正是因為年輕人的成長環境與思維，才能創造出並接受這種投資模式。

只是，在投機市場，當鐮刀揮下來，誰是最後那顆韭菜，誰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