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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番茄99%，不愧是年度必看
- 2022-12-01
如何鑑定石頭所有圖片
時光撰稿人 | 縣豪
在電影院養生的大齡青年。
最近，一部紀錄片悄然走紅。
它不但曾被聖丹斯電影節提名，還在剛剛頒出的美國評論家選擇紀錄片獎中，奪得最佳檔案紀錄片。
MTC專家評分83，爛番茄新鮮度高達99%，被列為
必看
影片——
《火山摯戀》
《舊金山紀事報》稱讚它是“
2022年最動人、最令人難忘的電影之一
”，《大西洋月刊》評價它是“
一部關於大自然奇蹟和人類好奇心的沉思之作
”。
雖被定義為檔案紀錄片，《火山摯戀》卻並不枯燥，反而堪稱年度最浪漫的電影之一。
摯戀
電影講述的，是法國夫妻
莫里斯
、
卡蒂亞
在全球各地追蹤火山動態的故事，《滾石》雜誌形容這是“
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由熔岩推動的愛情故事
”。
片名中的“摯戀”，有兩層含義。
莫里斯、卡蒂亞夫妻之間的摯戀，以及夫妻倆對火山的摯戀。
對於前者，影片呈現了三個層次。
第一層次，是
夫妻倆的相同
，即他們都對火山充滿熱忱而冷靜的愛。
兩人首次見到火山，都是在義大利，卡蒂亞的是埃特納火山，莫里斯的是斯特龍伯利火山。
兩人都在這鮮活大地的湧動中，感受到強烈的孤獨。這份孤獨，使兩人在大學相遇後，逐漸走到一起。
他們都被同事視為怪胎，加之二戰戰後創傷的洗禮，使兩人決定永不分開，共同在自然的謎團下尋求庇護。
第二層次，是
夫妻倆的不同
。
卡蒂亞如同飛鳥，容易被細節吸引，熱愛以照片捕捉火山瞬間的靜態。
莫里斯如象鼻海豹，會被單一、壯闊的事物吸引，熱愛以影片記錄火山的動態。
卡蒂亞冥思，莫里斯遊蕩，一靜，一動，兩人因此互補，使火山的形態更趨完整。
第三層次，是
兩人之間的信任
。
卡蒂亞曾說，她和莫里斯，如果沒有對方，都將無法工作，自己喜歡跟在莫里斯身後，是因為如果他會死，自己寧願和他一起死。
影片最後，兩人死於日本雲仙嶽火山噴發的碎屑中，骨灰被安放在當地寺廟，用中國詞人納蘭容若的句子形容，就是“
一生一代一雙人
”。
而火山，既是兩人的“初戀”，也是熔入兩人生命的“第三者”。
兩人對火山說過的情話，比對對方說過的還多。
被稱為“火山惡魔”的莫里斯曾說，如果能吃石頭維持生命，我就會住在火山上，永遠不下山。
卡蒂亞的情語如出一轍：我想要永遠在火山口旁邊，就這樣自私地靜靜看著它們。
兩人如此迷戀火山，是因為
火山所展現的那自然神秘的韻律，可以使他們逃離人類的平庸
，因此，即便回到人類世界，他們依舊會讓火山相伴。
比如家裡的彈珠遊戲裝置上，就有火山噴發的圖案，莫里斯還會用採集回來的礦物、火山灰等，自制微型火山。
相比理智的卡蒂亞，莫里斯甚至實施了在硫酸湖泊中划船的危險舉動，並一直籌備順著滾燙岩漿漂流的計劃。
可見兩人對火山的愛，已經刻進骨子裡。
25年來，卡蒂亞共觀察過170座火山，莫里斯觀察過150座。
影片以大量既如同惡魔又好像神祇的壯美畫面，將兩人和火山近距離放在一起，來呈現這對夫妻和火山的奇特融合。
這種融合，被形容為“
和死亡調情
”，它恰恰映照著兩人如火山一般強烈湧動的生命。
火山
火山是影片的主角之一。
莫里斯、卡蒂亞留下大量相關的文字、照片還有影像資料，《火山摯戀》採用了不少。
這些資料兼具科學性和藝術性，證明這對夫妻除了是出色的火山學家，還是優秀的攝影師及導演。
影片藉此對火山進行了大量科普。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紅火山和灰火山的區分。
紅火山
始於地球板塊分離，熔岩呈紅色，溫度可達1200攝氏度，看上去滾燙、危險，實際上對人類相對友好，其岩漿的流動很有規律，如水流於河道中。
灰火山
始於板塊碰撞，熔岩灰色，看上去冷靜、理智，實則堪稱殺人火山，如同一顆已被點燃引線，但不知引線有多長的炸彈，噴發之後可謂摧枯拉朽。
這種科普並不呆板。
影片以美國女演員米蘭達·裘麗具有復古質感的旁白，對火山的種種，進行了或美麗或殘酷的比喻。
比如形容剛果境內的尼拉貢戈火山，1977年噴發時就像有了漏洞的浴缸，收割著附近的人命。
而那些被岩漿拓印在地面的人、獸屍體，則如同被在火山中交戰的精靈給抓住，身處地獄的傳送門中。
影片從1966年莫里斯、卡蒂亞相遇，講述至1991年兩人離世。
25年的時間跨度中，兩人共同“拜訪”了茂納洛亞火山（美國）、克拉夫拉火山（冰島）、富爾奈斯火山（法國）等多座活火山。
往往在一座火山那裡，就會留下數以千計的照片和幾百個小時的影像。
這些資料，記錄著火山的石頭、礦物、溫度、運動、破壞性、創造性等。
影片尤其提到，
火山在破壞中創造
。
比如火山在噴發中摧毀方圓數十公里的一切，但火山灰卻能成為最好的土壤，可培育出巨型蔬菜。
同時，越靠近火山，越能觀察到更多東西，如火山炸彈、火山毛，
這些生命力十足的火山細部運動景象，為人類帶來地球內部的炙熱秘密
。
由此可見，火山壯闊亦精細、美麗又危險。
火山與自然、人類之間深度的勾連，更是啟發了人類的藝術創作。
影片舉了一例，挪威畫家愛德華·蒙克的經典之作
《尖叫》
。
1883年，印尼喀拉喀托火山爆發，火山灰在全球擴散，奧斯陸峽灣上，落日被強化，蒙克將當天的日落，形容為
大自然那劇烈而又無盡的尖叫
。
影片藉此窺見了火山是如何從一個自然界的形象，逐漸化為一種象徵，進駐人類的精神世界。
美與智慧
《火山摯戀》是一部非常美的電影，
它極為適合大銀幕
，遺憾的是，目前其全球票房僅157萬美元。
影片採用
1.33:1
的
學院畫幅比
，這是電影誕生早期的標準格式，如今被越來越多的藝術電影用來追求復古魅力。
色調上，影片以彩色為主，間雜黑白與銀灰，畫面的黑點與閃爍，則營造出老膠片的時代氣氛。
這也是因為部分畫面取用自莫里斯、卡蒂亞的拍攝，而兩人的拍攝，都集中在1966至1991年之間。
畫面風格上，《火山摯戀》在統一的浪漫、滾燙之中，極為多變。
表現夫妻倆的戀情時，影片以大學、咖啡廳、雨季等，勾勒出一段玫瑰色時光。
兩人在火山實地考察時，影片在銀色防護服、紅色岩漿、黑色礦石的反差之間，打造出一種遠古和異星的感覺，如同哲思意味濃郁的生命起源科幻片。
而在呈現學者們如何丈量火山疆界時，影片又以壯闊的騎行畫面搭配牛仔口哨音樂，營造出西部片風情。
因此，
《火山摯戀》雖是檔案類紀錄片，卻極具藝術美
。
在這藝術之中，隱藏的，是關於自然、時間和人的智慧。
夫妻倆將火山形容為地球的心跳，將流動的岩漿形容為地球的血液，心跳和血液代表生命力，也代表破壞力。
卡蒂亞在哥倫比亞心痛於火山災難時，莫里斯正在法國演講火山的創造性，兩者之間那殘酷的辯證力量，使卡蒂亞第一次懷疑自己的人生目標。
這種辯證，源於自然本身，並反應到人類對時間的概念上。
火山沒有時間表，它的運動，依據地球狂野的節奏進行，但人類會試圖對火山的噴發進行定時。
因為定時是人類世界的一切。
另一個與時間有關的，則是生命長短。
莫里斯談到，因為看過太多太熱烈的東西，所以他感覺自己活了100年。
但實際上，莫里斯只活了45歲，卡蒂亞活了49歲，生命不過半百，卻有100歲的滿足感。
可見在追逐火山的極限運動中，人類的時間被自然的時間熔化，從而拓印出了一種新的長度
。
莫里斯、卡蒂亞為了遠離人類，而親近火山，生命的最後時光中，兩人則冒險拍下火山的噴發全過程，留下影像警示人類。
這種去而復返的關懷，用片中的話說就是，兩人找到了一種“
內在的智慧
”。
也許正是這種智慧，使《火山摯戀》成為了
今年最好的電影
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