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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道黑白間

簡介吳清源私底下經常找人下棋掙錢,在民間戰勝了多名日本棋手,在中國經商的日本人山崎有民發現了這棵好苗子,便向日本棋院的瀨越憲作報告:“不得了,這裡出了一個天才少年

唐朝圍棋什麼執先

本文轉自:昭通日報

證道黑白間

蕭相風

前世今生

在我國,最流行的棋是中國象棋。然而論起來,圍棋才是棋的祖宗。古人講對弈,專指下圍棋而非象棋。

傳說圍棋源於堯帝教子的故事。其子丹朱性格魯莽,於是,堯發明了圍棋,用棋教他為人。中國象棋的起源尚無定論,但在宋朝定型。英國學者李約瑟說,其實國際象棋也是中國人發明的。就下棋規則而言,圍棋是最簡單、最易入手的,但也是最複雜、最難精通的。無論執白執黑,你都可以在棋盤上任意一點落子。無規則、無限制,變幻莫測。有人說,圍棋變化比宇宙原子總和還多。棋盤由縱橫各19條平行線相交成361個點組成,雙方交替落子,粗略估算,圍棋至少有10的171次方種變化。由於中途還有“打劫”、打二還一、空中出棋等變化,這就讓圍棋尤為燒腦。

人工智慧很早就拿下了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因圍棋極其複雜,計算量堪比航天事業,因此直到2016年“阿爾法狗”打敗李世石、2017年打敗柯潔,人類才終於認識到AI(即“圍棋人工智慧”)拿下了圍棋。AI以前,對於點評圍棋很難有統一的意見。有時你的一招妙棋,在別人眼裡可能是昏招。聶衛平曾評價馬曉春的一步棋下得不好,馬曉春說:“我一個世界冠軍下的棋,他看得懂嗎?”這當然有賭氣的成分。如今AI來了,各大公司研發了不同的圍棋軟體,一個普通的棋手憑藉這些圍棋軟體就有了更廣的視角,可以做自媒體講圍棋世界大賽了。

回到古代,過去的圍棋是作為“六藝”之一來訓練貴族子弟的,是古代“國家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必修課。在唐朝,圍棋作為一門技藝,被納入了翰林院。圍棋高手被稱作“棋待詔”,他們有時陪皇帝下棋,有時訓練皇子。如果東瀛國來人,要與我天朝上國切磋棋藝,棋待詔還要代表國家與這些圍棋高手下棋,美其名曰“圍棋外交”。至於民間,也是遍地流傳。金庸小說《天龍八部》裡有一個“珍瓏棋局”,這是世外高人無崖子為了收徒而設的一個千古名局。事實上,這個“珍瓏棋局”是不存在的。

乾隆年間,我國圍棋水平達到了巔峰。1739年,圍棋國手範西屏和施襄夏在浙江平湖對弈10局,後人稱“落子乃有仙氣,此中無復塵機,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把他們當神仙一樣看待。這就是有名的“當湖十局”。想想這一幕,兩大高手衣袂飄飄,落子間風起葉落,波湧魚躍,天地為之一顫,特別適合拍成仙俠類電視劇。我國有了冠此名的圍棋大賽,以紀念這一事件。棋運象徵著國運,棋力反映了國力。近代中國,圍棋徹底衰落。直到新中國成立後,重新組建了國家訓練隊,然而與日本相比,實力依然相差太遠。每年日本派棋手到中國來交流棋藝,中國國家隊棋手被虐得“滿地找牙”。直到20世紀70年代,聶衛平才破天荒地接連戰勝日本圍棋高手,被譽為“民族英雄”,掀起了學圍棋的熱潮。20世紀90年代,中國新一代棋手層出不窮,形成了可觀的厚勢。2000年之後,中國棋手多次在世界大賽中斬獲冠軍。2010年之後,尤其是2017年以柯潔為代表的一批年輕棋手嶄露頭角,中國圍棋重新崛起。

三國演義

民國時期,中國出現了一位奇人,他就是吳清源。

吳清源是福建人,少時被稱為圍棋神童,拜在段祺瑞門下。吳清源私底下經常找人下棋掙錢,在民間戰勝了多名日本棋手,在中國經商的日本人山崎有民發現了這棵好苗子,便向日本棋院的瀨越憲作報告:“不得了,這裡出了一個天才少年。”山崎有民出於對圍棋的純粹愛好,全力資助吳清源到日本學習圍棋。1928年,14歲的吳清源東渡扶桑拜瀨越憲作為師。一個弱國少年寄人籬下,在異國他鄉學棋,其心境壓力可想而知。吳清源不負眾望,1933年連勝多名高手,與本因坊的秀哉名人最後對決。這局棋值得大書特書,已成世紀名局。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挑戰日本圍棋最高權威。這一局吳清源執黑,起手用了“三三、星、天元”的驚人佈局。第一子落在右上角“三三”位置,這是本因坊的大忌,一子既出,震驚棋壇。才下了幾手,秀哉名人就提出“打掛”。所謂“打掛”,就是封棋暫停,擇機再下。這是當時名人特有的權力。秀哉名人每遇到難關就提出“打掛”,然後回家與弟子們關門研究對策,第二天再接著與吳清源對戰。因此,這局棋一共下了3個月。吳清源知道,在棋盤之外的遙遠中國北方正燃著另一場中日戰火。每天賽前兩人各在一房等候,秀哉名人以為吳清源壓力挺大,讓門下弟子去看看情況。弟子一看,吳清源在房裡氣定神閒地捧閱《道德經》。最終秀哉名人雖然憑藉弟子想出的一妙招險勝了兩目,但民意卻傾向了吳清源。吳清源雖敗猶榮,一戰成名。日本棋院也因此規定,每局比賽不能過夜,必須當天結束。吳清源在後來的十番棋裡打遍日本無敵手,令無數高手降級,可讓天下一先,被譽為昭和時代的“棋聖”。

吳清源對日本圍棋作了不少重大改革,但他心繫中國圍棋事業,對聶衛平多有關照。戰後的日本棋壇,進入黃金時代,一時間高手如雲,湧現了6大超一流棋手。20世紀80年代之後,中韓圍棋驟然興起,日本圍棋開始顯露疲態;尤其在2000年之後,日本圍棋就像其國家經濟一樣不斷衰退。如今的棋壇,主要是看中韓對擂了。

這裡要重提一下瀨越憲作。瀨越憲作門下還有一位顯赫的高徒,就是被譽為“圍棋皇帝”的曹薰鉉。在曹薰鉉之前,韓國棋手寥寥,沒幾個拿得出手的人物。曹薰鉉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地把韓國圍棋拉到了世界舞臺中央,又在韓國開辦道場,培養出了獨步世界棋壇的李昌鎬。師徒兩人攜手橫亙於世界棋壇20年。曹薰鉉與聶衛平是同時代人,兩人是棋盤上的一對老冤家。20世紀80年代,聶衛平風頭正健,棋壇無敵手,企業家應昌期特別看好聶衛平,為了給中國圍棋添彩,特意斥巨資辦了“應氏杯世界圍棋大賽”。單獨冠軍一項的獎金就高達40萬美元,這在當年可以買下兩三百套北京四合院。應昌期希望中國人主辦的世界大賽能由中國人奪冠,可以說這項後來被稱作圍棋界的奧林匹克是專為聶衛平而辦的。1989年,聶衛平過關斬將,如願闖入第一屆應氏杯決賽,他的對手就是當時名不見經傳的曹薰鉉。決賽是五番棋,拿下3局就是勝利。前3局在中國舉辦,聶衛平以2:1領先曹薰鉉。眼見聶衛平氣勢兇猛,韓國人急了,於是想出了一轍:為公平起見,要求第4局和第5局絕不能在中國舉辦。中方只好退讓,經雙方協商,把最後兩局的賽場轉移到新加坡。聶衛平獨身前往,先在香港參加了一個橋牌比賽,後託人買機票飛新加坡。偏偏他那趟航班中途要停曼谷,聶衛平人生地不熟,又不懂英文,提前下了機,反覆折騰後才趕上了航班,但到了新加坡,人也累得患了重感冒,賽前氣勢就輸了一截。最後兩局聶衛平沒能撐住,鎩羽而歸。現場觀戰的應昌期格外傷心,甚至不願出席當晚的頒獎儀式。據說曹薰鉉在對弈中喜歡搞小動作,或猛拍大腿,或大聲驚叫,故意干擾對手。時也,命也,終究是技不如人。從此,曹薰鉉開創了韓國圍棋新時代。曹薰鉉之後,是李昌鎬,再之後,是李世石,“大小李”在棋壇接連稱霸20多年。號稱“石佛”的李昌鎬拿下了職業賽大滿貫。喜歡看韓劇的都知道,《請回答1988》裡有個男主角就是以他為原型。2008年,新一代中國棋手古力等人羽翼漸豐,終成“抗韓”大將。古力雖與李世石雙雄並立,但還是稍遜一籌。等到柯潔等人出現,中國棋運才徹底恢復元氣,圍棋終於在中國發揚光大。

如今的世界圍棋依然是中日韓“三國演義”,不過曾經的主角日本現在淪為了陪唱。一花獨放不是春,惜乎大江東流,時運輪轉,一代代棋士退隱更迭,日本棋壇青黃不接,依然是老將井山裕太在支撐。而韓國,則崛起了一位“00後”棋手申真諝。這名小將幾經歷練,成了最強棋士。

黑白情緣

高一的時候,班裡的同學在學習之餘下起了圍棋。大家沒有棋盤棋子,就以藍黑兩種墨水代表黑白棋子,先用鋼筆在作業本上畫一個小棋盤,然後在交叉點上畫小圓圈,每畫一個圈,表示一顆落子。如被吃子,則在對應的圓圈上畫一條斜槓。就這樣,大家用鋼筆畫圈下棋,畫的棋盤或大或小,也沒有標準,甚至也沒幾個人知道縱橫各19條線的標準。只是學習太苦悶,純屬娛樂。

有空了,大家就把作業本擺在桌面開始下棋。一天中午,回到宿舍,我發現隔壁宿舍裡有一群人團團圍住中間一塊空地竊竊私語。我湊上去一瞧,原來是在下棋。一位同學從家中帶來一副圍棋,跟另一位同學對弈,他的水平比我們高一些。他執白,讓了對方4子。開局不久,從校外來了一個串門的小青年,見黑方下得太臭,便忍不住指點一下,後來乾脆蹲下來親自上陣。小青年果然非同凡響,每下一步,執白的同學便陷入沉思,並嘖嘖稱讚:“好棋!”眾人不明就裡,把欽佩的目光投向小青年。小青年把盤面的四邊全佔了,而白棋只佔了中腹。這讓棋盤看起來就像一面白色的太陽旗。同學托腮皺眉苦思,不敢逾越黑棋的銅牆鐵壁。下到中盤,同學就認輸了。

上大學時,我有一個舍友是浙江海寧人。海寧是“金大俠”的故鄉,書香馥郁。這位海寧同學長得也像“金大俠”,他跟我講起了陳閣老的民間傳說,還帶來了一副圍棋。最初跟他下,我總是輸。後來我買了一本圍棋入門的書,有空就捧在手裡。讀了這本書,我才明白自己過去下棋連門檻都沒有摸到。我知道了什麼叫徵吃、雙吃、門吃、倒撲、接不歸等各種吃法,知道如何判斷死活,如何兩眼活棋。越看越上癮,又接連買了圍棋手筋、勝負手、佈局和收官之類的書,順帶也關注了圍棋新聞,當時主流是韓國的李昌鎬和中國的常昊。後來再跟海寧的同學下棋,弈至中盤,他不以為意地說:“我輸了,不下了。”他的興趣並不在此,我就在整棟樓上躥下跳地去找對手。當時北京城尚未完全擴張,三環以內才是城區,三環以外,我們的校區在一個叫四撥子的小村裡,地處城鄉接合部。校外的民房又小又矮,也不是典型的衚衕和四合院格局。有時錄影廳裡偶爾放點香港電影。大家沒什麼娛樂,有一部分人有空就聚在一起下圍棋。我找到了一個棋友,常到他宿舍裡下棋。他是學計算機的,湖南郴州人,長得猴精猴精的。這傢伙棋力不錯,棋風咄咄逼人。

來到廣東打工,因忙於生活,我也遠離了圍棋。看過作家王十月的一篇文章,講起他從湖北到廣東打工的經歷。他的第一站是在佛山,剛下車不久,便被兩個巡防員攔住,要查他的暫住證。兩人翻起了他的行李包,把衣服一件件往外掏,又掏出了兩本書,其中一本是講圍棋定式的。書下面還有一副棋子,黑白兩盒,棋子光澤透亮迷人。這棋是王十月在家裡急需用錢的時候咬牙買下的,他帶著南下,打算為枯燥的打工生活做伴。一個巡防員抓了一把棋子問他:“這是什麼?是不是用來搞破壞的?”王十月告訴他那是圍棋。另一巡防員說:“愛下棋的是文化人。算了,讓他走。”王十月沒想到,一副圍棋為他解了圍。

2003年,我在福永興圍第三工業區一家電子廠上班。老闆是個圍棋迷,身高1。8米,留著一撮夾白的鬍子,頗似音樂人李宗盛。老闆特別節儉,背心大小破洞無數也捨不得扔掉,平時沒別的愛好,獨沉迷於圍棋。說起圍棋來兩眼放光,勁頭十足。他說,圍棋才是最有意思的棋牌遊戲,他不喜歡麻將,說那是“小兒科”,有的人打麻將還思來想去的,有什麼好想的,就那幾種套路。他買了一大堆圍棋書,壘起來足有一個人頭高。有一回,我去閱覽室,看見他跟四五個員工在棋盤前盤腿而坐。要知道,在過去的打工日子裡,能碰見下圍棋簡直就是遇見天外飛物。我便湊上去觀看,老闆問我:“你也會下棋?”我據實回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生疏了。老闆當即邀我對弈一局,他神情自若地說,讓我8顆子。我心有不服,這還沒開始對弈,也不知底細。讓子就讓子吧,一讓就是8顆,未免太自信了吧。我也沒有推讓,在棋盤上擺了8粒黑子,先佔了4個無憂角。老闆果然棋力深厚,四處圍攻搜刮,結果我輸得很慘,只剩下很小的幾塊活棋。這大概是我在南方遇上的第一位棋手。按他的棋力,估計達到了業餘五段。

在寫作圈裡,也有不少愛棋的人。寫棋類的故事,也是一些作家的志趣所在。川端康成寫過《名人》,阿成寫過《棋王》,茨威格寫過《象棋的故事》,分別涉及的是圍棋、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中國當代還有幾名作家也寫棋類小說。南京作家儲福金寫過《棋語》《黑白》等圍棋小說。至於電視劇,也有不少這類題材。圍棋是腦力運動,如何用視覺語言呈現出來吸引大眾,做好專業性和觀賞性的平衡,要費不少心思。太專業了,一般人看不懂,不利於傳播;不專業,又成了胡鬧,失去了傳播價值。有部動畫片叫《圍棋少年》,講述少年江流兒成為圍棋高手的故事。但是其中非專業的棋譜受到了圍棋人士的詬病。有棋手說,其實用電視裡的畫面來判斷,江流兒並不會下棋。近年還有一部叫《棋魂》的電視劇,劇組專門請教了一些專業棋手。

作家寫棋,多半是寫棋手背後的故事,寫的是棋道和人性。我也一直想寫這樣一篇小說,但棋力不高,也只是愛好而已。每當開啟圍棋影片,看看高手之間拆招過招,也就心滿意足了,這大概就是圍棋對普通人的意義吧。正如文學作品,你喜歡去讀它就好,不必人人都要去寫一部經典,當一個職業作家。

AI時代

要說到AI對人類生活的影響和衝擊,棋手首當其衝。AI在不斷進化,阿爾法狗在不斷學習成長,李世石與阿爾法狗下了三局,尚能贏得一局。一年之後,阿爾法狗升級,改名為大師,又與柯潔比拼三局,這一次人類淨輸了三局。此狗非狗,狗是英語裡的Go,即圍棋。英語裡為何將圍棋稱作Go而不是Weiqi呢?歐美人最早是從日本那裡接觸到圍棋的。中國圍棋傳入日本後,日本人將棋稱作“碁”,近乎吳語,讀音為gio,最後又讀成了go。這就是此狗的前世。

AI進入圍棋領域,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憂。過去棋手要想提升,必須要拜名師學藝。名師們通常要開辦一個道場,開宗立派,設館收徒。棋手培養在中日韓各國不同時期有不同的方式。最早在日本,就是傳統的師徒相授,相當於父子關係,徒弟吃住都在師父家裡,徒弟的一切也要聽師父安排,與吳清源並雄的木谷實就是這類典型。大家可以看看川端康成的小說《名人》,小說再現了本因坊秀哉名人與木谷實的最後一局。本因坊授徒方式古老傳統,而木谷實沿襲了這個傳統。包括吳清源,後來也以這種方式培養了林海峰等人。曹薰鉉從日本學成歸國,也在韓國推廣了這種授徒方式。這種教學,師徒親密接觸,能得到親傳。侷限性也是顯而易見的,就是不自由,授徒數量也是有限的,有宗派門規的侷限。到了現代,有些棋手開辦了各種道場,如中國的聶衛平圍棋道場、韓國的權甲龍圍棋道場。柯潔等人就是從聶衛平道場出來的。此時的道場已經變成了一個現代化的學校,脫離了過去師徒“一對一”的模式。如今,各國棋院推行了更為現代化的培養體制。現代圍棋培訓與我們企業培訓體制一樣,形成了標準的流程,開發各種課程軟體。當AI出現之後,不少棋手轉而投向AI,鑽研AI的招數,提升棋力。申真諝也透過AI提升了自己,在比賽中大機率命中AI首選,與AI高度吻合,大家稱他為“申工智慧”。

有一利則有一弊,有好之者則有惡之者。AI的出現,讓下棋不再那麼有趣了。棋手們幾乎唯AI是從。今天,人們下棋講棋皆以AI為準繩,失去了人性複雜之趣,失去了各種變數的可能性,也失去了棋的靈動和美感。AI唯利是圖,目標單一。AI可以實時判斷出棋局中黑白雙方的勝率。我國市面上的圍棋AI軟體有星陣、絕藝和Katago。騰訊開發的絕藝在棋手中較為流行。人們講棋覆盤的時候,每一句話總是以“AI建議”或“AI推薦”為開頭。你每落一子,AI就直接給出了你的每一步勝率。這也給了棋手們作弊的機會,尤其是在網路上下棋,雙方透過電腦遠端對弈,私底下他可能偷用了AI。韓國就多次出現過棋手利用AI作弊,有個女棋手戰勝了九段高手,後來專家發現其與AI吻合率高達92%,女棋手不得不承認使用了AI,韓國棋院罰她禁賽一年。在中國也不乏這樣的棋手,即便面棋,也能借助各種手段用AI作弊。有的棋手不會招招利用AI,只在關鍵時刻作弊。這種手段相當隱秘,你甚至沒法判定。這跟我們今天某些高明的文抄公一樣,只抄襲他人的一部分,嵌入自己的一部分,然後修改組合。

柯潔在被阿爾法狗打敗的那一瞬間淚崩了。某種意義上,那眼淚是為人類棋手而流的。AI終結人類傳奇,開啟了它不可戰勝的神話。人們描述當年範西屏和施襄夏的“當湖十局”,那種仙氣縹緲可以用來對決最枯燥乏味的AI軟體。過去,柯潔下棋很“浪”,東一下,西一下,讓人摸不著頭腦,在棋局中迷魂陣一般表演,有天才般的靈氣,有下嗨了的酣暢淋漓,也有炫耀的成分。但是這種靈動的棋風,在AI面前已經蕩然無存了。AI推翻了過去各種定式,比如點三三定式,同時也固化了各種新的定式,讓變數越來越少,讓下棋越來越單一。AI推薦下法,人類無法抗拒。棋手愛之恨之,愛恨交加,然後老老實實地回到AI面前俯首稱臣認真學習。AI時代,人類的智力不再受人膜拜。棋手拼的只是看誰犯錯更少,誰犯錯少誰就是勝者。偶爾也有超越AI的神之一手,也是相當罕見的。

棋手在黑白之間深度計算,也伴隨著複雜的情感波動,演繹著一曲曲人類“腦際爭霸”。看棋手下棋,也是趣事。柯潔每當弈到難分難解處,習慣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揪著自己的頭髮,然後順時針纏繞、拉扯、轉圈。一邊盯著棋盤,一邊扯著頭髮,同時大腦在高速運轉。有的網友戲稱,這是在給腦袋上發條呢。

學棋、愛棋、下棋、看棋,可以從中找到純粹的智力遊戲樂趣。就像美劇《後翼棄兵》中最後一幕,當剛剛拿下世冠的女棋手獨自一個人奔向街頭下棋的普通人群時,這些平凡的粗漢們哈著熱氣驚訝站起來歡呼鼓掌。這讓她體會到冠軍不是唯一,讓她在遊戲裡找到了寬慰日常生活的更重要的快樂。當職業冠軍與純粹業餘愛好者相視一笑時,兩種快樂融為一體。人的純粹快樂與尖端競技榮耀同樣重要。我們也不妨放下刷抖音的手,不為冠軍而去學一盤棋,體驗訓練大腦的單純快樂。這些年,有的希望小學也把圍棋請進了課堂,今年的高考作文還特別借用了圍棋“本手、俗手、妙手”的術語來作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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