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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聊、叫醒……“買”得到的陪伴與孤獨的“空巢青年”

簡介時代財經在淘寶上搜索“人工叫醒”發現許多相關店鋪,其中,單一女聲叫醒服務月銷量高的可達2866單,而通常這些店鋪還會提供陪聊天、情感諮詢、“說晚安”等更加多樣化的服務

叫醒服務兼職怎麼做

陪聊、叫醒……“買”得到的陪伴與孤獨的“空巢青年”

“請核對一下您的留言:週一到週五,早上7:20叫我起床,要那種很逗比的男聲!”這是許堅強在前一天晚上7點鐘下單淘寶人工叫醒服務時備註的要求。單身又獨居的她是一個“重度起床困難戶”,常常因為睡過頭而導致上班遲到。下單成功後,賣家向她承諾:只要手機不靜音,即使是起床困難,也能叫醒。

“因為單身,所以需要人工叫醒。”12月11日,許堅強告訴時代財經。

單身和孤獨,已經成為當下非常火熱的話題,更是許多年輕人的生活常態。據《中國統計年鑑2018》的資料顯示,中國單身人口總數已達 2。49 億,相當於英國、法國和德國人口的總和。脈脈資料研究院也曾對上萬名職場人進行“孤獨感”調查,資料顯示有近61。47%的人平時會感到孤獨。

單身孤獨怎麼辦?花錢,或許是一個快速高效的解決方法。而在這些單身人群中,像許堅強一樣為“孤獨”買單的年輕人不在少數。

時代財經在淘寶上搜索“人工叫醒”發現許多相關店鋪,其中,單一女聲叫醒服務月銷量高的可達2866單,而通常這些店鋪還會提供陪聊天、情感諮詢、“說晚安”等更加多樣化的服務。除此之外,目前類似的服務在許多陪玩APP以及直播平臺上也可以找到,並且衍生出了更加完整的利益鏈條。

陪聊天、人工叫醒、說晚安、為你唱歌……這些五花八門的陪伴服務,看似新奇不靠譜,但卻成為了當代“空巢青年”治癒孤獨的良方。

“不用付出太多成本,網路有效緩解了我的寂寞”

時代財經採訪到許堅強時,她剛在一則有關人工叫醒服務的微博下分享完自己的經歷。

早在2015年,許堅強就開始在淘寶購買叫醒服務。當時一單的價格是1到2塊,相比於現在一單5塊、8塊的起步價來說,幾乎是白菜價。“具體的價格會根據叫醒的時間決定,越早越貴並且還可定製包周、包月服務。”

“花一點小錢”就可以享受各種風格的“小哥哥”或“小姐姐”叫你起床,許堅強覺得很划算。兩年間她斷斷續續地下單,總共只花費了幾十塊。

陪聊、叫醒……“買”得到的陪伴與孤獨的“空巢青年”

許堅強購買人工叫醒服務的記錄截圖。/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在與客服溝通後,顧客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叫醒人員。其中,令許堅強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來自南方,聲音溫柔的男孩子,“他的聲音很像深夜電臺的男主播,而且人很靈活,你說喜歡高冷的,他就高冷,喜歡逗比的,他就逗比。”

音色雖然是選擇叫醒服務人員的一項重要標準,但許堅強認為,耐心和人性化也必不可少:“他很負責,如果我不醒,就會一直打電話,醒了還會再打電話來確認。”

或許正是因為一通通早起的電話,一句句溫柔的“早安”,二人很快成為了朋友。但在問及兩人之後的關係時,許堅強告訴時代財經:“沒擦出火花也挺遺憾的,我跟他不在同一個城市,不現實。”

在這段關係中,雙方從始至終都十分清醒。然而,即便網路帶來的感情虛無縹緲,許堅強仍拒絕在現實世界中尋找自己的另一半。

從2011年到2016年,許堅強緩解孤獨的方式都是透過網路,從人工叫醒、陪聊、到虛擬男友。在她看來,這些類似的服務在不用付出太多成本的條件下十分有效地緩解了她的孤獨與寂寞。

而對於線下交友,許堅強表示,難點主要在於雙方對彼此要求太高,“說起來沒啥要求,其實見了人之後都是要求。之前總是注重感覺,但其實收入、工作、家庭、朋友圈都在考慮範圍內,只是現在的人不好意思把自己說得這麼現實。”

“我是一個被解救過的人”

對於阿坤而言,“陪聊”的意義已經不止停留在緩解孤獨,而是更像一種“救贖”。

90年的阿坤是一個典型的“空巢青年”,老家在黑龍江雞西,現在哈爾濱打拼。曾在某汽車經銷商做金融顧問的他,拿著1W+的月薪,在哈爾濱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月供2000,還有一臺“小小的代步車”,沒有貸款,信用卡也都能及時還款,唯一的不足就是“這幾年基本沒攢下什麼錢”。

然而,這看似安穩的生活卻在今年9月戛然而止——阿坤被他工作了5年的公司裁掉了。正值與女友分手,失戀加失業的雙重打擊似乎抽乾了阿坤所有力氣。回憶起當時的狀態,阿坤錶示:“實際上那段時間我知道自己是很不OK的,知道自己情緒上出了狀況,但是我又調整不好。”

就像這世界上總有一些話無法跟身邊親密的人開口,阿坤內心鬱結的情緒在面對熟悉的親朋好友時也總是無處發洩。但好在,一位“遠方的朋友”向他“伸出了援手”。“我們在開全國會議的時候見過,他後來就是每天按時按點發來語音,陪我聊聊天。當有一個不知道你情況的人跟你說話的時候,就會更容易傾訴出來,我是被人解救過的。”阿坤告訴時代財經。

在這位“遠方的朋友”的推薦下,阿坤瞭解到了網路上的叫醒、陪聊的服務。

阿坤下過一單,電話打過來是一個小姑娘。“說話聲音就是網上比較流行的那種‘蘿莉音’,但是你跟她聊的時候,感覺不對。”或許是年齡差距太大,話不投機,二人最終只能“尬聊”到時間結束。

事實上,交談雙方在年齡、地域、職業等方面的差別,無形中也會為聊天增設障礙,而這正是陪聊從業者們需要去克服的問題。在阿坤看來,做陪聊也是需要知識儲備的,包括對當下熱點話題的掌握,在交談過程中還要不斷摸索對方的性格與愛好,以便更好地調動聊天氛圍。

在體驗了幾次陪聊服務後,本身就是做銷售業務的阿坤萌生了自己做的想法,“我覺得這個是比較有意義的,自己緩解孤獨的同時又可以幫到別人。”不過,在入行這件事上,阿坤還在探索。去哪裡尋找客戶,如何堅持“幫助他人”的本心,以及自己的東北口音都是令他“頭疼”的問題。

“在這個群體裡,能感覺到並不友善”

相比於分散的淘寶店鋪,服務更加垂直的陪玩APP和直播平臺便成為了許多玩家尋找陪伴的選擇,如“比心陪練”、“撈月狗”等等。精準的服務分類,暢通的交流平臺,可以極大地縮減消費者尋找合適服務人員的時間,並且有效地避免了“踩雷”。

在這裡,消費者被尊稱為“老闆”,而相應的服務人員也有了一個可愛的稱呼——“陪陪”。Glamber就是“比心陪練app”眾多“陪陪”中的一員,而她做“陪陪”的初衷很簡單,“賺錢”。

作為一名學前教育專業的大三學生,Glamber一開始接觸陪聊是在兩年前的暑假。因為不存在KPI考核要求,“佛系”的她斷斷續續地接了一個月訂單,去除平臺收取的提成一共賺到了3000塊。“其實比我們一畢業做幼兒園老師的工資還高”,說到幼師工作,Glamber跟時代財經吐槽道。

Glamber的陪聊價格最初是25元/小時,後來隨著接單量的增加,價格也逐漸漲到了40元/小時。據Glamber回憶,陪聊服務大概接了一百多單,“但是我已經不做陪聊了,現在一般只接唱歌的單”。

平臺給Glamber的音色鑑定結果為“少御音”(介於少女和御姐之間的一種音色),再加之她比較穩重的個人風格,一般點Glamber訂單的“老闆”的年齡在25-35歲,他們的身份也各不相同,有酒店老闆、程式設計師,也有富二代,但這些老闆大多擁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單身。

在這個虛擬的網路平臺上,Glamber從來不缺追求者,很多“老闆”會給Glamber買禮物、點奶茶,但大都無疾而終。“難道是我的魅力不夠大嗎?很多人就是下完單,送完口紅,聽我唱歌,聊過天就走了,也沒有一句‘再見’”Glamber笑著向時代財經調侃道。

實際上,這段用金錢維繫的陪伴關係,非常脆弱。那些曾經的“真情流露”和風花雪月,在一方消失後會全部化為泡影,而這卻是“陪陪”與“老闆”之間最正常不過的往來。

Glamber還告訴時代財經,為了找到心儀的“陪陪”,有很多“老闆”會選擇去派單大廳試試。“老闆們”在直播間內排隊下單,表明自己的要求,每個直播間都設有一名主持,將“老闆”的要求傳送至“陪陪群”,自覺符合要求的“陪陪”會進到直播間上麥,並依次自我介紹,最終“老闆”會做出選擇並下單。

陪聊、叫醒……“買”得到的陪伴與孤獨的“空巢青年”

派單大廳直播間截圖。最上方為直播間主持,1號位是下單的老闆,其餘為上麥自薦的陪陪。

許多玩家將派單廳的一系列操作戲稱為“選妃”,但實際上這裡就是一個更精準的為“老闆”下單服務的直播間。

“其實在這個群體裡,有時我能夠感覺到它並不友善”Glamber感慨道。

“在這個世界上,大家都還挺孤獨的”

陪聊、叫醒……“買”得到的陪伴與孤獨的“空巢青年”

四木店鋪評論截圖。

這些都是四木的客人在她的淘寶店鋪留下的評價。

97年的四木今年剛剛從學校畢業,做著一份媒體運營的工作,但她的這小店“晚安沐子”已經陪伴著許多失意的男男女女走過了2兩年的時光。

“晚安沐子”是四木大學時期創業的成果,當時抱著“玩一下試試看”心態的四木並沒有想到,這個幾乎不需要任何成本的小店居然能賺到錢。“我很意外,因為沒有想到大家對這個的需求這麼大”四木表示,當時的收入足夠她和朋友支付得起在廣州每月的房租以及“隔幾天一頓的海底撈”。

隨著接待的客人越來越多,四木發現,運營這間店鋪似乎不只是賺錢這麼簡單。“到後面見多了一些客人之後,我才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大家都還挺孤獨的。”

四木告訴時代財經,她曾接過奇怪的一單。對方是一個男生,要求每晚七點左右語音連麥,但是隻想聽四木講話,自己卻一言不發,只是打字交流。“他不是想聊天,就只是想聽到一個人在旁邊跟他說話,我當時就跟他自言自語了半個月。”

後來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四木瞭解到,對方也是剛大學畢業,獨自一人在深圳打拼,因為沒有女朋友,其他朋友貌似也很繁忙,無奈之下才找到了四木。實際上,這個男生的狀態正是現在大多數年輕人生活的真實寫照。

目前,四木的店鋪中有5個陪聊店員,都是做兼職的大學生。在對店員的稽核上,四木非常認真,甚至要求檢視他們以往與服務物件之間的聊天記錄,以確保服務質量。

雖然“晚安沐子”現在正平穩地執行著,但四木告訴時代財經,“這個行業現在比較難做了,特別是淘寶店鋪。”如果時間退回到幾年前,你還可能透過搜尋“陪聊”在淘寶找到一眾陪聊店鋪,但是在今天,搜尋結果為“0”。其實,早在2014年,淘寶就開始遮蔽“虛擬戀人”、“陪聊”等關鍵詞,相比之下,2015年左右興起的更加便捷垂直的陪玩APP和直播平臺成為了人們更好的選擇。

孤獨的人需要陪伴,無聊的人想要賺錢,網際網路從不缺新奇生意,在道德和法律允許的條件下,“買賣陪伴”的確不失為一門好生意。採訪到最後,四木告訴記者,“其實說得簡單一點,就是在掙孤獨的人的錢。”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許堅強、阿坤、Glamber、四木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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