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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一份荒誕卻現實的記錄,透露著無盡的絕望

簡介沒有繁瑣的結構、複雜的技巧與修飾的語言,除了“父親”,餘華甚至沒有刻意塑造書中的其他任何一個人物的面貌,所有人都以沉潛在故事背後的模糊面目出現,在傳到我們耳畔來的悲歌之下,他們都是一大片低沉的和聲,無窮無盡,在荒野裡齊聲歌唱,“他們”不正是

無盡的絕望什麼意思

有人說餘華的文筆淺顯,不能大段地去背誦他書中的某些段落,比如《兄弟》就是一本言辭粗鄙,有語言潔癖的人可能都讀不下去。不過餘華文字的淺顯,我更覺得是時代的荒唐,而不是餘華的語言蒼白。餘華很多年前說:

“一本小說寫出來之後就不屬於作者了,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命運,他們不受作者掌控,作者能做的只是寫。”

餘華的寫作風格就是用最簡單的語言寫出時代,不糾結於文筆。

讀完《第七天》,給我的第一感覺是絕望,死亡與淚水交織的絕望。

《第七天》:一份荒誕卻現實的記錄,透露著無盡的絕望

餘華

現實的本相:荒誕的絕望

兩條筆直的鐵軌,擠滿了人的鐵皮火車廂,骯髒汙濁的火車廁所,對於許多人而言,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而“我”就在火車開動的一瞬間,從骯髒的坑道中掉落到鐵軌之上,來到了人間。

生不逢時,是餘華式的黑色幽默,或許生命本就是一場陰差陽錯的玩笑。

命運或許可以是戲虐的,但生活的本來面目卻一直是冰冷與殘酷。

當現實轉化成為文學語言的時候,小說中講述的故事便顯得更加荒誕不經了。

在故事的開始,“我”就失去了生命,沒有人替“我”淨身、戴孝,“我”把繡有愛人名字的睡袍當作壽衣,一塊黑布襯衫當作黑紗,孤身一人帶著未清理的傷口前往火葬場。“我”沒有墓地,因此只能是一個孤魂野鬼,遊蕩於陰陽兩界之間,尋找屬於自己的棲息地。

《第七天》:一份荒誕卻現實的記錄,透露著無盡的絕望

在“我”尋找的過程中,遇見了一個又一個與我有相似處境的孤魂,在這些孤魂中,有因為男友送了自己一部山寨蘋果手機而跳樓身亡的鼠族少女;有為了給死去的女友買墓地而跑去黑窩點賣腎的鼠族青年;有穿著高階壽衣即將前往墓地的權貴富商;有陷入高官貪腐因醜聞而自殺身亡的美麗前妻;有遭遇強拆被壓死在家中的釘子戶夫婦……

餘華用貌似荒誕的簡單結構串聯起世間的紛紜亂相。

在這個荒誕不經的世界裡,全市的交通擁堵是為了給市長的靈車讓路;城市的河道上漂浮著無人認領的孩子屍體,世間籠罩在荒誕不經的迷霧中,侵染著壓抑的灰色。

死後的七天裡,“我”遇到了一個又一個遊蕩的靈魂,從他們的口中瞭解到他們生前的故事,它們像一顆又一顆的炮彈,一個接著一個落地開花,炸得人喘不上氣來。

《第七天》:一份荒誕卻現實的記錄,透露著無盡的絕望

爆炸、火災、強拆、車禍、地陷、食品安全、貪腐……這些醜惡的事情我們並不陌生,它們就發生在我們身邊,每一天、每一秒,在報紙上、電視中、微博裡,甚至它就發生在我們自己的身上。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總是可以一笑而過或是留下一聲嘆息,可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成了真正無可挽回的悲劇了。

所有這些在別人眼中的荒誕只是生活在這裡的我們明白,這是一部包裹著荒誕外衣的現實性作品,它不是“魔幻現實”,而是現實的本相。

比死亡更加寒冷的事物——絕望

讀過一些餘華的作品,就會發現他寫的文字都是關於小人物的故事,而《第七天》與往常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寫的是所有人的故事。

《第七天》:一份荒誕卻現實的記錄,透露著無盡的絕望

在這個狂亂且荒誕的世界裡,我們生活得膽戰心驚、小心翼翼。

我們呼吸著有毒的空氣;吃著化學新增的食品;喝著被汙染過的水;住著質次而價格高的房子。心驚膽戰地瀏覽著微博上、新聞裡時時出現的爆炸、火災、車禍、地陷……各種各樣致死的新聞,還要擔心出門會不會遇到酒駕的司機,走路會不會發生地陷,坐地鐵會不會遇見暴徒被劃傷。我們害怕死亡,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們死不起。

死的代價太過昂貴了,只好活著,忍耐著偷生。

我們腳下的土地,看著好像十分牢固,可是一旦出了什麼事情,就會一頭沉下去,而且一旦沉下去就再也不可能恢復原狀,然後只好一個人在下邊那個昏暗的世界裡活著。

行行重行行,在不斷的輪迴中游蕩,讀過《第七天》之後,我總能聯想到馬爾克斯筆下的馬貢多,那個充滿荒誕色彩的魔幻小鎮,同樣的絕望感一直環繞在我的周圍。

《第七天》的結尾,那一句“死無葬身之地”,更是令我感到了深深的寒意,那是比死亡更加寒冷的事物——絕望。

《第七天》:一份荒誕卻現實的記錄,透露著無盡的絕望

直白的風格與背後的隱喻

餘華的寫作風格是直白的,《第七天》也不例外,甚至本書將這種風格貫徹的更加徹底。沒有繁瑣的結構、複雜的技巧與修飾的語言,除了“父親”,餘華甚至沒有刻意塑造書中的其他任何一個人物的面貌,

所有人都以沉潛在故事背後的模糊面目出現,在傳到我們耳畔來的悲歌之下,他們都是一大片低沉的和聲,無窮無盡,在荒野裡齊聲歌唱,“他們”不正是我們嗎?

與所有面目模糊的故事講述者不同的是,餘華極力地塑造了一個溫柔敦厚的父親形象,他是一個平凡樸實的鐵路扳道工,一輩子兢兢業業,為了撿來的“我”窮盡了一生的幸福,父親的愛是“我”一生唯一的溫暖與慰藉。

無論是在生前,還是死後,“我”對失蹤的父親依舊不倦地尋找,這份尋找隱喻了人性中渴望溫暖、渴望愛的天性。

父親是愛和溫暖的化身,這是傳統的隱喻。

溫柔敦厚、無私奉獻、恪盡職守、兢兢業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些品質已經一點一滴地被推遠,安全感和信任感逐漸從我們的身上磨滅、消失,人與人之間變得冷漠、疏遠且充滿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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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一個充斥著“惡”的世界,應該有一場新生的洗禮了,讓上帝重新用七天的時間塑造出一個嶄新潔淨的世界。

在火葬場的時候,“我”早就應該明白,那個恭謹沉默、一絲不苟,並且有著輕柔嗓音的骨骼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父親。他哪裡也沒有去,他一直在陰陽兩界的邊界等待,他等著為我送葬。終於他飽含風霜地注視著我,嗓音輕柔:“是你嗎?你這麼早就來了。”

一份荒誕現實的記錄

無論是《活著》、《許三觀賣血記》還是《兄弟》,餘華始終都是以局外人的視角,記錄著那一段瘋癲的歲月,那些無來由的橫禍與無辜的死亡。餘華用近乎冷酷的客觀鋪展開來,血淋淋地呈現在讀者的面前。沒有多餘的評論,沒有引導性的問答,一切都讓讀者自己去思考。於是,在閱讀的時候,產生的各種感悟與反思,在現實的逼問之下,從我們的內心深處被挖掘出來。

《第七天》:一份荒誕卻現實的記錄,透露著無盡的絕望

餘華的文字向來不以華麗的辭藻與複雜的技巧見長,口語式的表達讓人在閱讀的時候十分輕鬆與舒爽,不過與此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犧牲掉了文字本身的美感。

《第七天》這部作品,其實就是講每天發生在身邊的事情,一些荒誕的、悲慘的、被唏噓感嘆又被淡忘無疾而終的事情。那些在強拆中被掩埋在廢墟之下的人;那些在大火中失去性命的人;那些被當作醫療垃圾拋棄的嬰兒;那些在地下默默生活又默默死去的鼠族……他們不再是新聞報道中冰冷的數字;不再是承載著看客情緒的載體與談資;不再是被關注一陣後又被新一輪的熱點取代而湮沒的一條過時新聞。

他們的生和死被記錄下來,他們被還原為有生命、有尊嚴的個體,在一本薄薄的書中,向無盡的永恆發出吶喊。

從這一點上來看,《第七天》與餘華以往的作品,幾乎是一脈相承。如果說有區別,那大概是在福貴、許三觀、宋平凡的年代裡沒有網路與鋪天蓋地的諮詢,他們的悲劇只能夠在若干年後的文學作品中出現,在每天接受各種荒誕事實的衝擊中,我們從驚恐變得習以為常,從習以為常變得充耳不聞,甚至對擺在眼前活生生的事實也滿不在乎。

《第七天》:一份荒誕卻現實的記錄,透露著無盡的絕望

我們害怕去正視那些事實,我們就像一群鴕鳥,習慣性地將頭埋在沙子之下,來換取暫時的安全感。

直到有一天,有人把這些從來都未曾消失,從來都一再發生的事實擺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幻覺才被打破。

結語

《第七天》的結尾這樣寫道:

那裡沒有貧賤也沒有富貴,沒有悲傷也沒有疼痛,沒有仇也沒有恨……那裡人人死而平等。

他問:“那是什麼地方?”

我說:“死無葬身之地。”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與現實的荒謬相比,小說的荒謬真是小巫見大巫。”將現實的荒謬如數記錄,給予個體生命的尊嚴,而不是荒謬中虛妄的存在,我想這大概是《第七天》最大的意義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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