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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 | 《鏡中》:勘破情愛幻象,生活的終點是放過自己

簡介”透過描寫幾位主要人物在情愛迷網中的掙扎,作者不僅試圖討論原生家庭、童年創傷、愛情倫理等與當代人生活緊密相連的問題,更意圖從個體的情愛糾葛出發,揭示中國人普遍的精神困境,並找到一種超越西方中心主義的、東方式的救贖與解脫之路,在形而上層面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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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作協主席、當代中堅實力派作家艾偉的最新長篇小說《鏡中》近日由浙江文藝出版社·KEY-可以文化重磅推出。相比發表於文學雜誌的版本,此次推出的單行本是作者進一步修訂後的定稿,正文後增加長達14頁近一萬字的附錄以及作者創作談等獨家內容。小說穿越中國、緬甸、美國、日本四個國度,緩緩編織出一張疑竇重重的迷網,困縛於其中的四人皆懷著隱秘的罪孽,各自踏上殊途同歸的救贖之旅。作者艾偉尤擅挖掘人性隱幽處的矛盾與張力,本書作為他沉潛五年的自我超越之作,在承繼兩性關係這一創作母題的基礎上,對於如何紓解東方人心靈困境這一問題做出了細膩剖析與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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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

艾 偉 著

浙江文藝出版社·KEY-可以文化

茅盾文學獎得主們誠摯推薦的治癒力作

米蘭·昆德拉在他的代表作《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中,描寫了一個知識分子男性迷茫而掙扎的感情生活,托馬斯遊離於真愛特蕾莎與薩賓娜等眾多情婦之間,經歷層層波折,終於在田園牧歌般的生活中獲得了內心安寧。艾偉的最新長篇情感力作《鏡中》同樣描寫了都市男女間的情感糾葛,講述了四位主人公經歷創傷後各自踏上贖罪之路,最終在“慈悲、愛以及寬恕”的終點重逢的故事。

莊潤生是享譽國際的著名建築設計師,可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的表象背後,真實的生活早已岌岌可危。意外的車禍奪走了一雙天使般的兒女,妻子易蓉也在愧疚中自我了斷。誤以為自己出軌被發現是悲劇根源的潤生選擇了自我放逐,而他的年輕情人子珊也因為情傷遠赴美國留學。最後,易蓉與潤生的摯友甘世平間的不倫之戀這一全書最大懸念被揭開,所有人再次被放置在命運的天平上,而唯有相信一種比個體情愛更為廣博的大愛和對於有情眾生的大悲憫,才能帶來徹底的解脫和終極的救贖。

被譽為“人性勘探者”的艾偉一向以對於人性幽暗的挖掘之深刻和描摹之細膩著稱,罪與罰等看似二元對立、實則一體兩面的主題是他20多年來文學創作的核心。而使他區別於其他一些具有強烈現實批判精神和反思意識寫作者的特質在於,艾偉的作品始終具有極突出的“建構性”的一面,即他在小說中塑造的人物在歷經現實摧殘、見識世界暗面之後,依然持有選擇善與愛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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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對於讀者情感世界的衝擊力,一方面源於書中細膩的心理描寫,另一方面也得益於小說獨到的構思佈局。作者將建築學的方法論與小說創作的技藝巧妙相融,以文字構築起一座映象迷宮。如作家麥家所說:“讀《鏡中》,猶如走在光影變幻的建築中,懸念叢生,欲罷不能。”艾偉以深厚的建築美學功底,藉助卓絕的建築構思傳達對於人生的體悟思考;小說的四個部分結構精巧,互相呼應,在敘事上具有建築學意義上的對稱之美。

細心的讀者不難發現,故事的多處細節和主要人物的經歷都彷彿鏡中反影。“艾偉在文字中設定了多重映象,當下與歷史,自我與他人,光與暗,生與死,靈與肉,相互映照,亦真亦幻。”

(作家格非)

此外,虛構的小說本身與現實生活同樣互為對照。艾偉在後記中寫到:“任何藝術都是人間映象……小說就是透過虛構一個自洽的世界照見你我,照見人世。”芸芸眾生都曾在黑暗中艱難掙扎,找尋光亮,於是,這個書中的故事成了我們所有人的故事。正如遲子建所說:“《鏡中》有天有地,有你有我。”

勘破情愛幻象,找尋心靈安放的終極可能

《鏡中》是艾偉創作的第七部長篇小說,在既往的作品中,“情感”“兩性”元素始終是不容忽視的鮮明主題,作者常常藉助探討男女關係,抒發對於更為厚重、更為宏大命題的思考。作為艾偉創作成熟時期的轉型力作,《鏡中》比之過往作品的自我突破之處,也正是對於“情愛”這一寫作題材的運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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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家楊慶祥認為:“照相機般的日常書寫並非艾偉的追求,他追求的是,如何在這看起來瑣屑庸常的日常生活背後看到人性的精神景深。”透過描寫幾位主要人物在情愛迷網中的掙扎,作者不僅試圖討論原生家庭、童年創傷、愛情倫理等與當代人生活緊密相連的問題,更意圖從個體的情愛糾葛出發,揭示中國人普遍的精神困境,並找到一種超越西方中心主義的、東方式的救贖與解脫之路,在形而上層面使心靈得以安放。從潤生在飛來寺受到釋慧澤方丈的點撥、潤生與日本建築大師安藤忠雄對話等關鍵性情節中,我們不難看出作者對於苦難與救渡的一種頗具東方智慧的理解。

此外,《當代》雜誌主編、評論家徐晨亮還指出,《鏡中》與作者過去作品不同的一點是“革命、歷史、暴力、慾望等敘事元素和價值座標明顯被淡化”,相比《風和日麗》《愛人同志》這樣具有明顯時代烙印的作品,《鏡中》的故事更為切近21世紀普通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但削弱歷史元素在小說中的重要性並不意味著作者“問題域”的收窄或立意的降格,恰恰相反,這一設定展現了作者試圖直接回應“心靈問題”這一具有普遍性的形而上層面疑難的雄心。

評論家南帆認為:“《鏡中》開啟的是內心修為。”對此,艾偉在後記中也明確表示,身為一名中國作家,他“有責任去探尋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即身為今天的中國人,我們生命的支柱究竟是什麼,中國人的心靈世界究竟有著怎樣的密碼”。而《鏡中》,就是艾偉對於上述問題思考的最新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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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選讀:

第四部之十一

在近半年的時光中,潤生一直在反芻自己的憤恨。他會回憶一些場景,他承認對孩子們的愛並沒有因為知道真相而減損,孩子們依舊是他此生最美好的部分。甚至對易蓉也沒有怨恨,活到如今,他對人性有足夠的寬容。在那些日常畫面中,他無法把世平的臉抹去,因為記憶裡總是出現孩子們和世平相處的場景。在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他有一天突然想起另一個問題:他不確定世平是不是知道真相,如果世平知道了,那麼世平受到的磨難不會比他少。這是他第一次站在世平的立場想問題。當他想到這一點時,他心裡湧出一種令他奇怪的柔軟的情感。那一刻他意識到,他們在這件事面前其實是合二為一的。假設世平了解真相,那麼他們是在共同承擔同一件事,承擔相同的痛苦。

然而仇恨不是那麼容易從心裡退去的,需要時間。也許安藤先生說得對,與生死相比,恨微不足道。大概是因為這句話起了作用,從安藤先生那裡出來,在去長崎的飛機上,潤生曾經試圖和世平談一次,他想表明他已放下。他原本想先對世平這麼多年來的付出表示一下感謝,說出的話卻是:“世平,我們家兩代人都被你照顧,我想我應該感謝你,對不對?”這口氣哪像是和解,聽起來更像是譏諷。世平聽了反倒緊張起來,碰翻了放在飛機餐桌上的咖啡,然後借收拾咖啡的機會,沒說話。潤生不再繼續,他明白此刻湧出的寬容僅僅是安藤先生的教誨帶來的,不會維持太久。只有當寬容從自己心裡生出來,才會真正和解。他審視自己的內心,他看到了那塊無形而沉重的“石塊”,依舊壓在他的心裡。他還無法真正放下。此刻,在長崎的海邊,當他把槍放下時,有一道光進入他的腦中。這是潤生第二次在生起惡念之時感受到這道光。他看到萬物在這道光裡顯現。他想起當年和子珊在劉莊看《仰光的收藏家》時,定格在螢幕上的大金塔,那時候他感受到這道光芒,那天他許下去大金塔朝拜的願,而當他真正到了大金塔時,大金塔的光芒卻無法抹平他的仇恨。上次感受到那道光是在青島海底,他向世平游去,此刻他想象他們變成了兩條魚,潤生再次想到從海面投射下來的光,那道像是要把海面劈開的光。靈感就在那一刻降臨了,最初是混沌一片,然後慢慢清晰起來,就好像原爆剛剛在他腦子裡發生,衝擊波過去後,萬物改變了形狀,一個從未出現在他腦子裡的造型,全新的造型,猶如造物主創造的造型,在他的腦子裡出現。

潤生雙眼含淚,跪了下來。他身體激烈地戰慄,他得把腦子裡的東西趕緊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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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生站起來,槍也不拿,跑到碼頭邊,讓木村先生趕緊送他回住所。木村把汽車開到潤生身邊,帶上潤生向山口家莊園馳去。半個小時後,他們到了潤生所住的那幢屋舍。潤生來不及向木村道謝,就迅速鑽進了自己的房間。“我要畫一些草圖,請不要來打擾我。”潤生囑咐木村。

潤生拿出一直帶在身邊的速寫本和鉛筆,開始整理自己想象中未來道場的樣子。

他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築造地點。這個地點可以不改變他想表達的主題。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糾結,他意識到無法割捨這個完全融入他個人生命體驗的設計。腦子裡出現的那道光讓他把目光投向大海。海水是如此藍,這會兒風平浪靜,陽光照射在海面上,使得海水的藍變得更為深沉。是的,他將把未來的道場置於海水之中。

潤生開始在紙上繪製草圖。通向佛殿的道路將由清水混凝土和玻璃構築成一個卍字形的通道,象徵人生的迷宮。在這個通道里要創造出生命各個階段的感受和狀態:童年的灰暗,青年的野心,至暗時刻的危機,以及突然的解脫。這個通道會根據各個人生階段來選擇玻璃的色彩並設計出相應的光線效果。潤生在不同的海域潛過水,他知道從海底向天空瞭望時海水是怎樣改變光線的,海水會讓光線變得更為絢爛,更為令人暈眩。更重要的是海水將使光線變得有重量感,可以以此象徵人生難以承受的重荷。這些帶著“重量”的光線將讓朝拜者產生既寬闊又逼仄、既自由又壓抑的感覺。最核心的部分當然是象徵解脫時刻的佛殿,佛殿將設計成一個金字塔結構,置於海水中的金字塔底部將使用清水混凝土材料,其頂部五十米塔尖則使用玻璃,水面之下二十五米是透明的,水面上二十五米尖頂也是透明的,光線將從海水上方射入,投射在佛身上,參拜者將在那一刻看見佛光並得到啟示。在卍字形中兩個通道盡頭,將建造兩座全透明玻璃電梯通向海面,出口處是兩個露在海面的圓形海上道場,參拜者在那兒可以透過玻璃金字塔看見禪坐於佛殿的大佛的頭部,佛莊嚴的面容剛 好在水面之上。金字塔塔尖和圓形的道場將會構成一組和諧的三角關係,像一道解開宇宙之謎的數學公式。有一個科學家說過,至高之神住在數學公式之中。

潤生開始設計生命中各個階段的光線效果。光線的色彩、光線投射的角度、還有光線在通往佛殿的通道上形成的圖案,這一切因為建在海中會和在空氣中有所不同,但這只是一個技術問題,可以在海水中做一些實驗,得到最好的效果。眼下是把想要的效果畫出來,過去繪製的效果圖中有一大部分依舊是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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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完成迷宮中那最黑暗階段——黑暗的迷宮被斑駁暴戾的光線切割,他感到疲勞極了。他看了一下表,已是午夜。潤生看到細心的山口家的用人在房間裡配備了精美的日式糕點。糕點置於有些年頭的長方形板式碟盤中,白色碟盤的四周有一圈金色的彩釉線條,一瓣一瓣的菊花點綴在金色彩釉線的內部;糕點清新可愛,形狀做成各種花朵,山口家的櫻花徽章糕點放在最中間,玫瑰狀和菊花狀糕點則放在四周。他端起盤子,欣賞了一會兒,做這些小東西得花很多時間吧。潤生確實有點餓了,一口吞下一塊。他看了一眼堆在寫字檯上的設計草圖,然後把目光投向窗外。

黑色天幕把周遭都隱沒了,莊園所在的山體面目不清,遠處的大海的夜色比陸地要淺,看起來像是浮在大地之上的一個巨大的飛行器。窗外的植物因為室內光線的映照,成為近景最為確定的部分。白天聽到的海鷗的驚叫聲沒有停息。剛才潤生埋頭於繪圖,所有的聲音都被遮蔽在外,這會兒猛然聽到鳥叫聲,大概是因為夜深人靜的緣故,感覺異常悽愴。

此刻他內心寧靜而感動,彷彿重生了一般。他感到這個設計的來處。此刻他明白地感受到自己放下了。安藤先生說得對,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一件事就是透過建築表達對人間的愛。這是建築對他的教化嗎?有一部分是。人和建築是雙向的教導,任何藝術家都應享受這種雙向教導,並從中獲益。但這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人,人和建築是一體;上天讓他體驗到人間的悲苦,努力讓他學會慈悲,他意識到無論是他還是世平抑或芸芸眾生,誰在人間沒有悲苦。此刻,他清楚意識到這個建築現在不僅僅屬於自己,也屬於世平,是他們共同完成了這一作品,雖然世平並不知道。他想在明天,在某個時機,他要告訴世平:“這是我們共同的作品,是為我們設計的,是為我們所愛的人設計的。”世平會明白這話嗎?世平如此聰明,他應該會知道的。想到他們和解的時刻,想到因此可以徹底放下,潤生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充斥了他的身心。

作者:蘇牧晴

編輯:周怡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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