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殘者

“宋無道，你以後就入煉兵山，做煉兵侍從吧。”

冷漠的聲音，在大殿中平緩的響起。

下方熙熙攘攘的眾弟子為之一靜。

人們將目光轉向一個面容慘淡的少年，露出些許同情。

這是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年。

此時直面身為長者的長壽道人，少年一雙眸子正牢牢的閉著，看上去很有些目無尊長。

只是沒有人覺得這有問題。

因為他們知道，宋無道就是個瞎子。

“好的。”

宋無道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默默的接受了宗門的指派。

“真是可憐啊，這個宋無道。患有天殘之疾，父母雙親也死於邪魔的暴亂。更倒黴的是，在啟仙會上更是測出沒有天賦。這人已經完了啊！”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宋無道後，眼神中露出憐憫的神色，不住的搖頭。

“這話可就有些不對了，王兄。”人群中有人不同意。

“去當煉兵侍從雖然遠離大道，可那也是個頗為不錯的活計，平日能得到不少錢財。要不是看在宋無道的父母為宗門犧牲的份上，宗門恐怕也不會安排一個沒有天賦的瞎子去做煉兵侍從。”

“做煉兵侍從雖然平日辛苦了些，仙路無望。其他卻也沒什麼不好。”

說話的這人眼細鼻尖，他微微仰著脖頸，看上去對自己說的話很有一些自得。

他覺得，宋無道能得到這樣的職位，可以說出路是極好了。

“楚兄說的不錯。”

旁邊有人贊同說道，心中既有對宋無道的同情，也有對宋無道缺乏天賦的看不起。

這終究是一個弱者如螻蟻，強者肆意縱橫的天地。

作為超品宗門天河宗弟子的他們，在將來都有可能成為一方高手。

能夠乘風御氣，逍遙天地間，這是誰不心馳神往的？

而成為煉兵侍從的宋無道，註定不會與他們有太多的交集。

任誰都知道，煉兵山的鑄器師不僅僅容易被火脈侵擾，還事務雜多，就連修行都時常無暇顧及，導致修行進展緩慢。

長久以來，煉兵山的鑄器師已經越來越少，也不會有人願意再進煉兵山一脈了。

宋無道閉著雙目，患有眼疾的他，耳朵自然極為靈敏，輕而易舉就將周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此時他的心中忍不住失落起來。

他並非生來就是盲人，這一切還要從六年前的一場相遇說起。

那場相遇，以好心開始，以噩夢結束。

一幅幅畫面開始在宋無道腦海中交織，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不受遏止地向他湧來。

那是宋無道在家的附近發現一個乞兒，他第一眼就發現那個小乞兒的眼睛打動，那雙眼睛天真而又無助，好像世上最潔白的雲彩流落人間。

宋無道受良心驅使，從家中拿來些剩餘的飯菜，放在了乞兒的面前。

第一次，乞兒的眼神像受傷的小狗，還是在他走之後才敢偷偷靠近面前的飯菜……

之後，有一有二就有三，雖然在宋無道的接濟下，乞兒始終不肯說話，但已經和他熟絡起來。

後來時間一長，這件事終歸被他父母發現。

乞兒成了他的妹妹。

他們一家過了很長一段幸福日子。

這些記憶落在宋無道腦海裡，生了根，他從來沒有忘記過。

妹妹第一次梳洗乾淨的驚豔，她第一次羞澀地開口喊他哥哥，第一次露出乾淨的無暇笑臉……太多太多，他本以為一家人會就這樣平淡安靜的隨時間而生活下去。

然而意外終究來臨。

那天不知名的強者突然到來，伸手便要搶走妹妹，他不同意，想要出手阻止，卻還未臨近搶奪者用氣息震開。

他的雙目立刻留下兩道血淚，五臟六腑受了不輕的傷勢，摔倒在地。

被血水模糊的世界中，妹妹的哭喊，父母的呼喚，房屋倒塌的聲音，陸續傳來。

他身邊炎熱的火，好像要吞滅一切。

也許是心中不甘，也許是生死危機的刺激，他來踉踉蹌蹌地，向搶奪女孩的身影追了幾步。離開了從小到大居住的屋舍，離開了燃盡一切的大火。

他因此而倖存下來，也因此得到搶奪者對他玩弄嘲笑一般的警告。

那些話，那些話的聲音、語調，在之後的幾個月中日日夜夜地折磨他，讓他刻骨銘心，一點都無法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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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這次算你命大，我在你們這種低階世界出手有限制。”

“不過你要記住，你和小姐的身份天差地別，若是之後小姐找到你，不論什麼都不能答應。”

“你若是真敢妄自做些什麼，呵，我永恆世家秦家大長老秦淵。”

“會讓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

那場厄難，帶走了依賴宋無道的妹妹，帶走了守護愛他的父母，帶走了他從小到大的家。

帶走了他雙眼的光明。

之後若非有宗門幫扶，以及從火災中搜羅的一點遺產，宋無道幾乎不可能走到如今的這一步。

可惜，他一直期盼的啟仙會並未給他帶來希望。

他的資質太差，就連雙眼，也不知為何發生了異變。

成為了天殘者。

作為天殘者，其他人口中的瞎子。其實多年以來，宋無道多少已經習慣了艱苦的生活，只是他心中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萬一呢？

這可是一個仙俠的世界，別說是治療眼疾，再見光明。

就是斷胳膊斷腿，心臟被打爆然後被治好的傳聞，在這個世界也是比比皆是。

更何況他也是擁有上輩子之人，運氣應該也是有的才對。

所以自從他遭遇那場變故後，他就一直期望十四歲時進行的啟仙會，期望自己能有足夠卓越的天資，一路順利的修行，然後逆天改命。

只是……

自己天賦竟這樣差。

“老天爺，你既已讓我來到這個奇異世界，又緣何這般對我？”

宋無道已經聽不進人群對他的品評，往常寧靜的心湖一團煩亂。

半晌過後，宋無道跟隨他的引路人來到火氣四溢，偶爾有紅光紛亂升起的煉兵山。

“宋無道，你先在煉兵山住下吧。”引路的師兄說道。

“煉兵山的嚴師傅最近外出尋覓材料，等他回來後他會來找你的。”

說完這些，又對他多加囑咐後，這位師兄便離開了。

空氣中一聲長嘆過後，宋無道不得不緩過神來，為接下來的生活做準備。

事情已經這樣，那就為接下來的生活做考慮吧。

黴運連連的宋無道已經習慣處理這樣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就是再怎麼心情不好，也不會有其他人在意。

如果順著情緒來，倒黴的，最後可能還是自己。

“算了，起碼聽他們說，當煉兵侍從除了累些，也不是一個沒有好處的事。”宋無道寬慰自己。

宋無道說的也對。

這麼大的一個門宗，總會有很多人用兵器。

煉兵侍從和鑄器師在天河宗的待遇其實是很好的。

雖然不利於修行，平日也有些辛苦，可好處總不會少。

“叮……”

就在宋無道考慮以後怎樣生活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

“神級簽到系統正在啟用……”

“已啟用。”

“系統自動進行繫結。”

“繫結完成。”

女性悅耳動聽的聲音在宋無道耳邊響起，讓他一愣。

雙眼閉著的他，忍不住張開嘴巴，看上去有些吃驚。

系……統？

是因為他是穿越者麼？

他實在有些沒有想到，在他這麼倒黴的時候竟然會覺醒系統。

這是真的？

“系統，介紹下你的能力。”

宋無道試探著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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