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在所城東門外的大興衚衕的小吃街，有一家專賣豬的肝、心、肚、肺、腸等豬雜碎的朝天鍋攤子。

攤主姓張，50歲左右，一臉皺紋寫滿滄桑。他開的張記朝天鍋採用的豬內臟拾掇得乾乾淨淨的，整塊整塊與老湯一起放在一口大鍋內同煮，風味獨特，價格便宜，生意很是火爆。

所城裡餛飩館 冷永超 繪

朝天鍋是濰縣小城的傳統小吃。朝天是指鍋面朝天的意思。據張姓攤主說，在濰縣老家有鍋煮豬肉的老湯，已延續用了一百年了。至於真假，當然無人去查考，但朝天鍋的滋味獨特確是不爭的事實。

豬雜碎又稱豬內臟、豬下水，由於食法各異，味道不同，許多人百吃不厭。鍋內的豬雜碎拌入茴香、八角、桂皮等香料在老湯裡“咕嘟咕嘟”滾著，不蓋鍋蓋，讓它猛燉。腸肚肝肺等內雜顧客隨意挑選，選中一塊後，攤主用鐵鉤鉤出，吃多少現場切多少，方便隨意，放在大砂碗中，撒上蔥花、胡椒粉，舀一勺熱騰騰的老湯一衝，香味隨風飄蕩，令人饞涎欲滴。肉湯、火燒需花錢購買，而肉湯喝完一碗可免費新增。

大鍋周圍擺著小飯桌、馬紮和小矮凳，食客圍聚在熱氣騰騰的大鍋旁。攤子上還同時供應菱形烤餅和圓圓的火燒之類的主食，認識的和不認識的，或站或坐或蹲，大家湊在一起，咬一口燒餅，吃一塊雜碎，喝一匙鮮湯，說一些街頭趣聞軼事，圖的就是同吃同樂的熱鬧勁兒。

所城裡衚衕 冷永超 繪

還有另一種食法老食客情有獨鍾，把烤餅和火燒都擱在豬雜碎上，半浸在老湯中，有滋有味。有愛吃泡餅的食客，吃時先切餅，再切豬雜，然後澆上勺湯汁，加上蔥花、胡椒粉。愛吃辣的再給你潑上一勺辣椒油，又是難得的一種滋味。

特別是冬天，北風刺骨，雪花飄飄，從周邊農村到城裡買布、購物、賣糧及土特產的農民，忙完自己的活計，驟然感到周身寒徹，手足冰涼，肚中飢餓。正值晌午，來到路邊的朝天鍋攤前，花費幾個小錢，買一碗豬雜碎，再多潑一勺辣椒油，掏出自帶的玉米麵片片，坐在小板凳上，從包袱裡取出冷片片，掰碎泡在湯碗裡，甩開腮幫子，吃完那冒尖的頭一碗，再請老闆新增第二碗、第三碗免費的肉湯，渾身變得熱燥燥的，頭頂上冒出了熱氣，汗珠兒順著頭髮根兒往下流，通體活絡舒坦，然後一抹嘴，趁著熱乎勁兒回家，那滋味才叫過癮。半路，再吼幾聲京腔，那滋潤樂呵勁兒，真是賽過活神仙……

文 | 劉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