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這裡，像在原野上受黑暗包圍

受鬥爭和逃遁驚擾得沒有一片淨土

處處是無知的軍隊在夜裡衝突

by 阿諾德

之一

有一輛車試圖停在電廠門口

保安走了過去揮了揮手臂

停車是件痛苦的事情

如何讓那傢伙放慢速度

甲殼蟲在聚集閃閃發亮的糞堆

兩個冷卻塔肯定屬於兩組汽輪機

海盜船拖著沉重的生命一個一個經過

從現在起爬山虎手臂上伸出魔鬼的巢穴

這些四壁是塵埃，煤炭燃盡的塵埃

那麼現在還有什麼會從煙囪冉冉升起

遙遠得聽不到發電轉子飛翔的聲音

我們都在果園費力地挖掘

日日夜夜，彷彿乾涸的毛桃繼續變化

每場雨不如黎明寬廣，如今你丟失了回憶

疼痛著厭倦了多麼甜蜜所在

之二

博物館無休止的骸骨

誰是它們的主人

抑或它們曾經是誰

無名者魚貫而入

現在無需實名登記

占卜的骰子

已經凸顯出滑稽

今天覆蓋不了昨天

時間與房間裡的每個物體相關

我會在暖色的燈光裡沉睡

為了迅速銷聲匿跡

赤身裸體類似一條魿魚

但大巴上沒有空位

必須四十八小時核酸

有時候，看戲的人

就是為了花錢買一張票

之三

沉默比語言更刺激

現在沒有電子密碼進不去

這道門，日子絕非你熟知的模樣

過了今天，她要去我的故鄉旅遊觀光

然後開始花她的錢，給我買相同的東西

有時故鄉就是一個陌生的嗓音

並不知道它們何時開始大聲喧譁

中巴車上有獵狗，老太婆像政治家

一樣垂老，大隱隱於市，路標孤單地

留在了遠方，如何與每個東西擁抱告別

母親的雙親被埋葬在塗山腳下

我記不得他們的名字，直到他們

嘗試著在石榴的山巒間唱歌

你騎著馬永遠看不到馬，這個地方

就是家，許多人一不留神就墜進了地穴

秋蟬單調的吟唱和今天差不多

如此七天假期結束，他們還在倉庫

站崗放哨，我卻在這兒忐忑不安

氣喘吁吁登上坡頂，你會凝視著烏雲滾滾

多麼抽象的一切，多麼璀璨的石榴樹

之四

而我將是我自己的幻境

昨天中午的清炒莧菜、茼蒿肉絲

安詳地在青瓷碗裡滅亡

這一段時光正把虛空放進萬花筒

牛排七分熟剛剛好，如同

灰鳥們一起歡呼，沉默的盲人

現在怎麼樣？二維三維它是湮沒

杯中的酒聽到了胸腔左右心房

然後下水道的腐爛處沒有誰

離去意味著我會遺忘她很多年

每種靜靜綻放的花朵，不會有別的

語言形容大多數月亮撫摸著豆莢

那是未來匆匆流走的聲音

我觀賞著蝙蝠懸掛了自己的皮囊

原野上燃起了幾十柄火把

坐在海盜船尾能感覺到魚鉤有什麼

東西使勁地掙扎搖晃，日出日落

都在差不多的地方，青春年少

偽裝成一隻貓頭鷹白髮蒼蒼

本篇插圖

黃 佳 Huangjia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