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園林那些事兒：07

【園林趣談】

3、“壺中天地”——葫蘆神話衍生的園林模式（上）

（1）葫蘆神話與葫蘆圖案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動畫片《葫蘆兄弟》中，七個葫蘆娃個個神通廣大，最終合體戰勝了蛇妖。

這個動畫片曾經風靡中國大陸，是80、90乃至00後不可磨滅的記憶。

動畫片《葫蘆兄弟》

葫蘆在中國吉祥文化中，是吉祥物的典型。而它之所以能在其中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與其特有的實用性和由此引發的葫蘆崇拜是分不開的。

葫蘆原產於非洲及印度南方，中國的葫蘆是從印度傳入的。

在植物學分類上，葫蘆歸類於葫蘆科葫蘆屬，有葫蘆、細腰葫蘆、瓠（hù）瓜等多種。

在《詩經》中，葫蘆有多種叫法：“匏（páo）”“瓠”“壺”“甘瓠”等等。瓠就是用來當菜吃的瓠瓜，細而長，猶如絲瓜；匏就是農家作水瓢用的瓢葫蘆；壺就是扁圓葫蘆。

葫蘆

凡是有葫蘆這種植物分佈的地方，都會出現葫蘆造人的神話故事。

最早的關於葫蘆造人的神話是印度史詩《羅摩衍那》第一篇第十七章裡記載的：“耶摩麻呢虎般的人，生出來一個大葫蘆，人們把葫蘆一打破，六萬個兒子從裡面跳出。”

漢族《獨異志》中記載：人類的始祖伏羲、女媧兄妹是從崑崙（葫蘆）山中誕生的。

彝族創世古歌《梅葛》說：天神發洪水換人種，倖存於世的兄妹倆尊天神旨意，成親後生下一個葫蘆，從中出來了漢、彝、苗、藏等九個民族。

土家族傳說遠古洪水氾濫，絕滅了人類。天帝命伏羲、女媧坐葫蘆下地。兄妹結婚後生下血團，剪成18塊，繁衍為今土家族18姓人家。

廣東海南島黎族傳說，黎、漢各族是由葫蘆裡出來的兄妹倆相配所生子女的後裔。

貴州水族傳說，葫蘆是由伏羲、女媧兄妹首次栽培出來的，由此繁衍出人類。

從以上文獻和神話中可以看出一個共同點：葫蘆象徵孕育人類的母體。

伏羲與女媧

聞一多先生作過考證，指出：“在中國的西南諸少數民族中，乃至域外，東及臺灣，西及越南與印度中部，都流傳著一種兄妹配偶型的洪水遺民再造人類的故事”，而“葫蘆則正做了人造故事的核心”。

他還從文字和語言學的角度，進一步考證出，人類的始祖伏羲（又叫包羲）和女媧（又叫女希）兩個名稱實際上是由葫蘆演化而來的。這是因為前者的語音與“匏”類似，而後者的“媧”在古代讀作“瓜”。因此他認為：“伏羲與女媧，名雖有二，義實只一。二者本皆謂葫蘆的化身，所不同者，僅性別而已。”

“葫蘆神話”的廣泛流傳與人們對葫蘆的崇拜密不可分，而這種崇拜又主要源於葫蘆自身的多功能性。

葫蘆的枝“蔓”與萬諧音，每個成熟的葫蘆裡葫蘆籽眾多，讓人聯想到“子孫萬代，家族興旺”；葫蘆諧音“護祿”“福祿”，加上本身形態各異，造型優美，無須人工雕琢就會給人以喜氣祥和的美感，古人認為它可以驅災辟邪，祈求幸福；亞腰葫蘆在外型上看由兩個球體組成，象徵著和諧美滿，寓意夫妻互敬互愛；葫蘆還用作除病之用，只須掛在病人的床尾或身旁，就可以吸取病人身上的病氣，使其快速好起來；如果是健康人，則可以吸取人身上的晦氣，提升運勢；葫蘆掛在大門外，則有保屋內人平安的作用。

因此，千百年來，葫蘆作為一種吉祥物和觀賞品，一直受到人們的喜愛和珍藏。

葫蘆工藝品

（2）壺中別有天地寬

葫蘆文化在發展過程中不斷得以延伸，最後不但明確轉化為“壺”，且具有“天地”的意思，又成為仙人所居之地。《禮記·郊特性》裡說：“陶匏以象天地之性。”“匏”是葫蘆的古字之一，“陶匏”就是“陶葫蘆”。

道教信奉的壺形宇宙觀由來已久。在我國，最早描寫古人信仰的壺形宇宙觀，是《山海經》中的鐘山，就是一座壺形之山。漢代墓中出土的古酒器，就是壺形，而且名叫“鍾”，因此可以說，“鍾”就是“壺”。

魏晉南北朝時期，由於道教的發展，壺形宇宙觀在中國大為盛行。有人甚至認為海中三神山也呈壺形。

在道教典籍裡，圓形而中空的葫蘆被視作一個小宇宙——“壺天”。

到了唐代，明確提出“壺天”說，即壺中別有天地。《雲笈七籤》中說，孔子弟子施存在五升容量的器皿中變化出日月天地，夜晚則住在其中，自號“壺天”。後來就以“壺中天地、壺中天、壺天、壺中地、壺中景、壺中境、仙壺”等指道家所說的仙境。

風水上的壺中天地模式

很多詩人在詩中描寫了壺中天地。如元稹的《幽棲》：“壺中天地乾坤外，夢裡身名旦暮間。”李商隱的《贈白道者》：“壺中若是有天地，又向壺中傷別離。”白居易的《酬吳七見寄》：“誰知市南地，轉作壺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