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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幾道醉夢的風格與題材,雖承自晏殊,但也是對其的開拓與發展

簡介從唐代的豪飲激發的豪情夢,到晏殊的小醉中的“清夢”與晏幾道的大醉中的“沉夢”,酒與夢的內容隨著朝代與人群不斷轉變,作為詩詞中的重要主題為人們所不斷沿襲和發展,折射出不同的藝術特色與時代風格,值得後人加以研究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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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造成這些差異的原因顯然與二者的人生境遇有很大關聯。晏殊仕途總體較為順遂,歐陽修評之為:“富貴優遊五十年,始終明哲保身全。”因而,晏殊的酒多抒閒情,夢多是清夢。偶爾觸及悲痛情緒時,也選擇較為理智而回避的態度。而縱觀叔原一生,既有公子王孫也有窮愁潦倒。因而,在他的酒與夢裡,有承自父親的酒筵歌席之作,也有獨屬於他的沉淪與悲痛。此外,晏殊有其傳統士大夫文人的審美情致,往往以溫潤秀潔的筆觸,表現出“太平宰相”雍容華貴的氣派與嫻雅沉靜的風度。而晏幾道後半生沉淪下寮,因此其作品往往表現出更為獨特的審美情調,鄭騫《成府談詞》評之“小山詞境,清新悽婉,高華綺麗之外表,不能掩其蒼涼寂寞之內心,傷感文學,此為上品”,頗為恰當。一定程度上來說,晏幾道醉夢的風格與題材,雖承自晏殊,但同時也是對其的開拓與發展。他坦然面對人生的悲涼本質,以歌酒,以沉夢對之,呈現出獨特的“酒神精神”與悲哀冷徹的詞境。總而言之,醉夢在中國傳統文人的創作中一直佔據著重要地位,二晏父子對醉夢的書寫,一方面體現了他們不同的創作情致與人生經歷,另一方面也表現出宋代審美傾向的轉變。從唐代的豪飲激發的豪情夢,到晏殊的小醉中的“清夢”與晏幾道的大醉中的“沉夢”,酒與夢的內容隨著朝代與人群不斷轉變,作為詩詞中的重要主題為人們所不斷沿襲和發展,折射出不同的藝術特色與時代風格,值得後人加以研究和探討。

二晏有關醉夢的詞作雖多有相同,但是晏殊的醉與夢同時出現的次數,要明顯少於晏幾道的同類詞作。這不僅僅是因為二者的詞作總數不同,也是因為二者對醉夢的態度不同。在晏殊的酒宴之作中,推杯換盞與歌兒舞女都與之相隔,而晏殊本人並沒有很強的參與感。譬如《木蘭花》中:

“畫堂元是降生辰,玉盞更斟長命酒”,再比如《迎春樂》中:“畫堂今日嘉會,齊拜玉爐煙,斟美酒,祝芳宴”。這些詞有很明顯的應制因素,從中不難看出,大晏對於酒宴,本身持一種較為抽離的態度。在筵席中,他雖然飲酒,但是並沒有將自身情緒沉溺於其中,呈現出一種嫻雅沉靜的風度。這一點在晏殊的夢詞中也有類似印證。他對於夢有感傷與悵惘,但往往不會沉醉其中,有時甚至處於旁觀者的角度。然而,晏殊雖然猜測了女孩子的夢境,甚至是“深入其中”,但是他始終是個旁觀者,他有共情,但不參與。

晏幾道醉夢的風格與題材,雖承自晏殊,但也是對其的開拓與發展

在這首詞中,我們雖然能夠感受到春日的清新與生機,但感受不到作者的明視訊記憶體在。晏殊的酒與夢更像是他抒發情緒的道具,他不願意將夢境剖開示人,因此我們在其中難以找尋他的蹤跡。正是因為如此,他的感情抒發並不濃烈,往往給人以富貴閒愁之嘆。唐圭璋《唐宋詞簡釋》謂:“此首以景緯情,妙在不著意為之,而自然溫婉”。前兩句寫風吹梧桐,葉子飄落,是秋季蕭瑟之感。次兩句則是醉與夢,但是筆墨不在夢中,而在夢醒。“紫薇”兩句寫醒來之後,夕陽殘花。最後兩句“既惜燕歸,又傷人獨,語不說盡,而韻特勝”。可見,大晏的詞作雖有醉夢,但他的夢融入在小醉後的濃睡中,其主要目的是借醉夢去抒發惜春之情,以及獨自一人的惆悵感傷,因而並不深切。與父親不同,小晏的詞作更容易沉溺於醉中,醉夢也往往合於一處。喝酒就有醉,醉就會做夢,小晏將這樣的夢境寫在他的詞中,剖白他的內心情感,表現出強烈的個人體驗

他的夢有強烈的主體意識,並且我們能感受到做夢主體對夢的追求與挽留。

晏幾道醉夢的風格與題材,雖承自晏殊,但也是對其的開拓與發展

“夢入江南”的不僅是詞中的敘述者,更是詞人自身。而“行盡江南”則更加體現出了他對夢的沉浸,正是因為這種夢裡的苦苦追尋而不得,醒來才會更感惆悵消魂。下片寫寄書無憑,絃歌別緒,是醒來遣懷,也是對夢境中空落的回味與延續。正是這樣的回味與延續使得晏幾道的醉夢與現實纏綿,有時甚至難以分辨,讓詞人產生似夢似幻的悵惘心緒。“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裡路,飛雨落花中”(《臨江仙》),“夢雲歸處難尋,微涼暗入香襟。猶恨那回庭院,依前月淺燈深”(《清平樂》),再譬如《鷓鴣天》中“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一句,更是透過現實與夢境的難以分辨,道出了重逢時的驚喜與悽然交雜的複雜心緒。雖然張草紉《二晏詞箋註》中指出:“此處歌女稱叔原較為恰當”,但在對夢與現實的處理上,蓋類於杜甫“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與戴叔倫“還作江南夢,翻疑夢裡逢”之意,非常真摯深婉。晏幾道對醉夢有一種依賴與眷戀。這也是酒與夢在他的詞作中最難以分割的地方。

晏幾道醉夢的風格與題材,雖承自晏殊,但也是對其的開拓與發展

酒在中國傳統文人的創作中有著豐富內涵,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對現實的逃避。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中就曾指出魏晉文人用酒來逃避政治與社會的壓力。晏幾道的詞作中有相當一部分與之類同。正如他在《玉樓春》中雲:“勸君頻入醉鄉來,此是無愁無恨處”,“雪窗休記夜來寒,桂酒已消人去恨”(《玉樓春》),“欲將沉醉換悲涼”(《阮郎歸》)。在這一點上,夢既是醉酒的副產品,也是晏幾道的寄託與嚮往。他用夢寬慰自身,哪怕是虛無,他也企圖從中找到對現實的寬慰。“勸人滿酌金鐘,清歌唱徹還重。莫道後期無定,夢魂猶有相逢”(《清平樂》),“歸來獨臥逍遙夜,醉裡相逢酩酊天”(《鷓鴣天》),現實中難以相見的人

據張草紉《二晏詞箋註》,此詞應寫作於叔原二十五歲至三十二歲之間,即守制結束後,至鄭俠上書前。

晏幾道年譜本詞看似是思婦懷人,但實際上卻蘊含了詞人自身的孤獨與惆悵。他透過思婦筆觸,不僅道出了懷人之意,也直擊了人生中的虛妄與悲涼。由“虛”字可見詞人對夢的虛無並非全無反思,但是在意識到這種虛無後,又仍然渴望夢境。

晏幾道醉夢的風格與題材,雖承自晏殊,但也是對其的開拓與發展

“那堪和夢無”,詞人意識到夢是假的,但仍好過無夢可做,表現出了他對夢境的沉浸與依賴。張伯駒《叢碧詞話》評之“情意悽婉”,詞人對醉與夢的態度,正是他內心的悽婉情意的外現。因此,晏幾道的依賴與魏晉時人也並不完全相同。他對酒與夢的沉湎,並不意味著完全的消極與逃避,更多的是其沉痛悲哀的人生情懷的釋放。他在《小山詞》自序中寫道:“叔原往者沉浮酒中,病世之歌詞不足以析酲解慍,試續南部諸賢緒餘,作五七字語,期以自娛。”這道出了小晏詞的一個重要目的,即“析酲解慍”,也就是釋憂解怨,自抒其懷。馮煦《蒿庵詞論》謂:“淮海、小山,古之傷心人也”。縱觀晏幾道生平,生長於富貴之家,性格孤傲,耽於遊樂,不問世事。但在鄭俠上書事件發生後,景況直轉急下,終於貧困潦倒。因此,他的詩詞雖然多圍繞兒女情事,但是悲涼悽苦,刻骨銘心,完全從肺腑中流出,感人至深。

晏幾道醉夢的風格與題材,雖承自晏殊,但也是對其的開拓與發展

此外,這些痛苦的剖白也表現出他對人生悲痛的直面。他不迴避人的易醉,夢的易碎與人生的悲哀絕望,反而直白地加以書寫。如“春夢秋雲,聚散真容易”(《蝶戀花》),“終易散,且長閒。莫教離恨損朱顏”(《鷓鴣天》),“如今不是夢,真個到伊行”(《臨江仙》)。這樣的釋放,一定程度上契合了尼采的酒神精神,帶來了不同的審美體驗。酒神精神固然蘊含著驚駭狂烈的情緒放縱力量,但它不完全等同於所謂的“縱情縱慾”或“積極樂觀”。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指出:“人是最勇敢的動物,高唱戰歌征服一切痛苦,人類的痛苦是最深的痛苦。”因此,在面對人生的虛無與荒謬的悲劇時,能夠激發出自我的精神核心,從而直面之,以酒對之,坦蕩地接受自己的痛苦,這是晏幾道的“酒神”核心。而晏殊對於他醉夢中的悲哀則更為委婉。晏殊不斷地提及醉與夢,寫道:“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木蘭花》),可見他並非沒有悲痛。他雖然仕途較為順遂,屢次外調也都是較為富饒的大洲,但家庭的不幸,與官場的兇險,讓他的詩歌透露出“好花不常開”的隱憂與舊人零落的悲嘆。只是他選取婉轉又輕飄的力度去勾勒醉夢,這是理智,也是迴避。這與晏幾道的“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結語

晏幾道直接將“人獨立”與“燕雙飛”對立,全然不迴避他的孤獨,將其直接袒露在他的詞作中。但晏殊的“燕子雙雙,依舊銜泥入杏梁”,只是暗含單雙與今昔的對比,話有未盡之意。晏幾道寫“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而晏殊只是道“夢裡浮生足斷腸”,至於浮生如何,他亦寄於言外。這種溫潤秀潔,華美圓融的風格是晏殊對直截了當的情感的婉轉處理,從而顯現出了一種微微惆悵的感情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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