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程凌潤

一雙“火眼金睛”就能讓灰燼“說話”。

在與火災打交道的過程中，他們在廢墟和灰燼中探尋真相，他們就是被譽為“火場福爾摩斯”的火災調查員。

那麼，火災調查員是如何破解火災之謎的呢？

灰燼

這是一場下了“血本”的聯合實戰比武，是山東消防救援總隊首次採用真實場景還原火災現場。

在日照市一所廢棄的學校內，設定了農村住宅、單元式住宅、KTV、超市、酒店客房、美容院、學生公寓、婚紗攝影棚八類模擬火場場所。“這些場景都是活動之前一個月內裝修的，前幾天剛模擬了不同種類的火災。”賽事組委會一名工作人員介紹。

8月25日，全省火災調查、新聞宣傳大比武活動拉開帷幕，山東省16支消防支隊128名火災調查員透過隨機抽籤的方式進入16處模擬火災場景展開調查。

火場現場一片狼藉，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味道，牆面也被燻得黢黑，房間裡的物品被燒得面目全非，窗戶上的玻璃甚至被燒化變形，地面上則是厚厚的一層灰燼。

“一進去就感覺來到了一個真實的火場。”進入火災調查比武現場後，德州消防救援支隊防火監督科副科長於振華就被眼前的場景“驚”了，，“感覺不出來這是人為創造的比賽場景。”

在4號娛樂會所模擬現場，房門門框，房間內的沙發、茶几、點唱機以及線纜等均已燒焦變形，茶几上殘留著破損的酒瓶，旁邊還有一輛燒得僅剩下車架的電動車。

“八類模擬場景最初裝修時跟真實場一模一樣。”賽事組委會一名工作人員說，為了模擬超市，他們採購了貨架、收銀臺和小商品，甚至採購了二手相機、燈光和婚紗等物件來模擬婚紗攝影棚。

在常人眼中，火災現場“千篇一律”。然而，火災的原因就掩埋在廢墟之中，需要火災調查員抽絲剝繭展開調查，展示自己的“真功夫”。

拉起警戒線封鎖現場、張貼《封閉火災現場公告》，他們攜帶相機、三維鐳射掃描器等裝置進入火場，可謂是全副武裝。

根據活動規則，每支參賽隊伍共有8人，分別負責勘驗、照相、錄影、調查詢問、畫圖、建模、影片分析等任務，他們要一天內確定火災的原因。

證據

據瞭解，4號火災模擬現場日照某KTV火災真實案例的“翻版”，臨沂市消防救援支隊朱孔剛與另外7名火災調查員就在這裡讓廢墟和灰燼“開口說話”。

“根據煙燻痕跡和建築物火燒坍塌情況，來判斷有沒有人為放火，有沒有助燃劑。”朱孔剛說，根據電線斷頭熔點和是否有熔珠來判斷，可以判斷線路是否發生故障。

“燃燒之後痕跡可以透過燃燒的程度來判斷，這是判斷起火點的重要依據。”應急部火調專家魯志寶說，進入火場以後，火災調查員要根據燃燒痕跡以及調查詢問、證人證言、影片監控等輔助手段確定起火點和火源，進而推斷出火災發生的原因。

魯志寶介紹，火災現場燃燒物的碳化程度是“有章可循”的，碳化程度越嚴重說明距離火源比較近，反之則距離較遠。“有的還需要用裝置來測試，比如混凝土的硬度。”

在真實的火災案例中，燃燒痕跡也有很大的迷惑性，比如煙燻痕跡或者燃燒痕跡比較嚴重的地方，不一定就是起火點。“這跟可燃物的性質有關，現場通風情況的影響也比較大。”魯志寶說，這場火災調查比武還有很多幹擾因素，比如不少火災模擬現場有電動車或者小電器，這就增加了火災調查的難度係數。

讓灰燼“說話”後，火災調查員還要利用相機把證據固定下來，火災現場拍攝照片、影片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如果說消防員是逆行者的話，火災調查員就逆行者中的逆行者，因為要消防員滅火後進入火災現場尋找“真兇”。

來自棗莊市消防救援支隊的胡齊會坦言，火災現場光線昏暗，現場拍照時要非常注意光線的運用，真實還原火災現場。“如果曝光過度，照片就會失真，也會影響火災原因的判斷。”

“我們再伴著有毒有害氣體的侵擾進入現場調查。”來自煙臺市消防救援支隊的程志冉負責在火災調查時的攝影攝像工作，她是一名具有研究生學歷的女火災調查員，她說，雖然火災調查的工作很辛苦，但是她依然非常熱愛這份工作。

測謊

在火災調查過程中，調查詢問也是重要的一個環節，火災調查員不僅要進行人工詢問，還會利用測謊儀來判斷真偽。

“這不是電視劇中的情節，是我們火災調查中一種技術手段。”臨沂消防救援支隊一名火災調查員說，透過測謊儀測謊只是一種輔助手段，不過可以對被詢問人起到威懾的作用。

據瞭解，測謊儀上面連線著腦電、肌電、呼吸、血壓等測試裝置，然後綁在被測試者身上，另外一段電腦螢幕上就會出現響應的波形變化圖，一旦波動較大就存在說謊的可能。

8月25日，一名飾演KTV員工的工作人員來到臨沂消防支隊帳篷接受測謊詢問。負責詢問的火災調查員在其胳膊和手指上綁上測量血壓和心率的終端裝置，然後開始詢問有關火災的問題。

“你今年是否是44歲？”“我是44歲。”“關於XX火災事件，你願意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嗎？”“我願意如實回答。”“起火時間你能確定嗎？請回答是或者不是。”“是。”“火災發生時，裡面的監控能否正常使用？”“這個記不大清了，這一塊。”……

“如果問對問題了，答案很快就能揭曉，但是問不對問題，很有可能影響火災原因的判斷。”現場一位火災調查專家說，真實火災發生後，相關人員或者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又或是有利益牽扯，責任問題等原因，不配合調查，甚至隱藏事實，說假話等。

在現場建模考場，濰坊市消防救援支隊的小夥徐海偉已經進出模擬階梯教室現場十幾次了，考場內新增了考核專案，這讓他一度顯得緊張。

除了測謊儀這個“神器”外，火災調查還用上了三維鐳射掃描器，這是原有人工繪圖基礎上的“高科技”，它能掃描出完整的火災現場，生成一個三維立體影象。

“新裝置的投入運用，將極大推進火調事業發展。”來自濰坊市消防救援支隊的徐海偉說，火調建模是透過電腦程式製作三維立體模型， 跟製圖比較相似，但是還原現場比較困難，不過透過這套建模裝置，可以留存最原始的現場狀況。

警示

“這是電烤燈引燃了床上的織物，從而引發了火災。”

“空調沒開機但是電源線是通電的，由於電路板打火引發的火災。”

“超市老闆把蚊香放在電烤箱上，就引發了火災。”

“這個房間是因為房主把菸頭扔到客廳垃圾箱導致的。”

“模擬學生宿舍火災是因為停電的時候將熱得快放在了桌面上。”

“婚紗攝影棚是因為電焊火星掉落起火的，這個場景是唯一一個有人傷亡的火災模擬現場。”

……

“透過火災調查可以避免同類的問題再次發生。”魯志寶表示，火災調查的意義，不僅有利於老百姓釐清責任，為責任認定提供依據，更能警示大家，如何更有效地防止火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