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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桐玉女”到“為妮寫詩”：雙女主的故事該咋講
- 2021-09-25
金桐是什麼東西
近兩三年，雙女主或者多女主的女性群像劇很火，僅2020年市面上就出現了好幾部這一型別的作品。趕在2020年年末，雙女主大戲《流金歲月》壓軸播出了。
《流金歲月》海報
《流金歲月》的陣容，的確具備壓軸的分量。編劇秦雯和導演沈嚴繼《我的前半生》之後再度攜手，劉詩詩、倪妮領銜主演，改編的還是亦舒最著名的小說之一《流金歲月》。
豪華的陣容
女性群像劇當然不是這幾年才出現的劇集型別，只是它作為一種帶有鮮明女性意識的創作現象，的確是近些年才有的。這既得益於女性向時代到來，都市女性群體崛起，文娛創作也自覺地迎合和滿足她們的審美需求；同時，女性主義思潮也經由自媒體有了更廣泛的傳播，創作者有意識地“吸收”一些更進步的女性理念。
很典型的一個體現是，傳統的“防火防盜防閨蜜”的理念正逐漸被摒棄，女性觀眾也愈發排斥這一故事模式。
一直以來，在不少大女主戲或雙女主戲中，女主角和親密無間的姐妹，常常會因為男人或權力而撕破臉，女性之間的同盟脆弱不堪，相似的女性生命體驗不是讓她們惺惺相惜而是讓她們相互撕扯和破壞。包括《我的前半生》，劇情的後半程也走向“狗血”：羅子君“搶”走了閨蜜唐晶的男朋友賀涵，閨蜜情遭受重創。
《我的前半生》劇照
雖然現實生活中的確有大量閨蜜撕破臉、或者閨蜜成為第三者的案例，但類似情況也存在於男性的兄弟之間，卻鮮有人說“防火防盜防兄弟”。從某種角度看，“防火防盜防閨蜜”是一個充滿男權視角的流行語，它強化女性之間草木皆兵的緊張感，汙名化和瓦解女性之間的同盟關係。因為當女性建立起了同盟，在面對男權挑戰時，她們就具備了雙份力量。
所以，對於《流金歲月》這類凸顯“姐妹情誼”的雙女主劇，還是要樂見其成的。
現在的難點是，該怎麼把姐妹情誼落到實處？
坦白講，就這幾年國產劇創作經驗來說，雙女主故事還是要遜色於雙男主故事。譬如《琅琊榜》中梅長蘇和靖王的CP，雖然讓很多觀眾嗑得昏天暗地，但這部劇並未刻意賣腐，並且男性的兄弟情背後有一個宏大的故事格局。而雙女主並未出現與之可相匹敵的作品。
《琅琊榜》
問題出在哪裡？李一桐、金晨領銜主演的《了不起的女孩》，算是一個失誤的典型。
《了不起的女孩》海報
一則，“金桐玉女”之間的姐妹情表現用力過度，金晨的人設完全就是傳統霸道總裁的女性化身，李一桐的人設則偏向於傻白甜/灰姑娘，很多細節刻意營造出一種“姬”味。
二則，創作上出現明顯的主題先行，職場線懸浮、不落地，它完全只是為凸顯姐妹情服務的，“搞事業”更像是一個填充的背景。
三，“金桐玉女”除了彼此之間搞曖昧外，她們的主要精力都是各自與不同的男人談戀愛。無形中強化了男人更擅長搞事業，女人主要精力都在談戀愛的刻板印象。
反推過來，我們期待的女性劇中的姐妹情誼是這樣的：姐妹情深，但不必刻意“賣姬”；切勿主題先行，而要把故事落到實處，真正從女性生命體驗出發；姐妹相互陪伴、攜手成長，但能夠讓女性獲得成長的不僅僅是愛情——這並非排斥感情戲，而是女性要掙脫出“多愁善感”“戀愛腦”的刻板印象，的確需要編劇把創作思路拓寬，比如女效能不能也認真搞搞事業？
很多人由此認為袁泉是最有亦舒女郎氣質的女星之一。《流金歲月》裡她出場的時間雖不多，但氣質卻讓人難忘：獨立、幹練、颯爽、拎得清、離了男人她也活得漂漂亮亮的。
《流金歲月》中袁泉飾演蔣南孫的小姨
秦雯+沈嚴的組合，依然有著很出色的敘事能力。《流金歲月》開篇的劇情，對亦舒小說進行極大的改寫，詳細鋪陳了蔣南孫（劉詩詩飾）、朱鎖鎖（倪妮飾）原生家庭給她們的傷害。並且把蔣南孫的兩任男友章安仁（楊玏飾）、王永正（楊祐寧飾）的戲份大大提前了，“三角戀”初見雛形；也讓朱鎖鎖遭遇了一次情感上的狗血式欺騙……
蔣南孫（劉詩詩飾）
朱鎖鎖（倪妮飾）
可以說，《流金歲月》的開篇是挪移了家庭倫理劇和言情偶像劇中的橋段。無論是蔣南孫對父親的反抗，朱鎖鎖寄人籬下在舅媽家看別人臉色生活，還是蔣南孫與王永正的歡喜冤家設定，朱鎖鎖的遇人不淑……都是具有強烈戲劇衝突、扁平化了人物塑造、以及帶有一絲狗血氣息的橋段。《流金歲月》呈現得頗為流暢，也的確有助於全年齡段的觀眾進入劇情，但的確挺俗套的。
俗套之餘，可能還有兩點侷限。一方面，它雖然是現實題材，但年代背景卻模糊不清。從服化道等諸多細節上可以看出，這是此刻的上海，但時間線又有些錯亂。比如電視裡播著2016年的新聞，卻出現2018年才有的場景。
從電視的新聞可知，故事的背景是2016年的上海
但上海第一家電臺巷火鍋，是2018年開店的
而誇張的鵝黃濾鏡，以及幾個父輩人物停留在上世紀90年代的思維方式和語言表達，差點讓人以為這是上世紀末的故事。
懷舊質感的濾鏡很像是1990年代
背景的模糊，削弱了兩位女性對現實的參與感和介入性。就現實感來說，它弱於《安家》《三十而已》《親愛的自己》等以上海為背景的都市劇。
另一方面，為何雙女主戲裡，男女愛情仍然在唱主角戲？蔣南孫與朱鎖鎖的深厚友情，成了一個無須論證的前提條件；她們平日裡的主要精力在忙著談戀愛，她們交談的主要話題也是自己的戀愛物件怎麼樣，她們對彼此的扶持也是一方失戀另一方陪在一旁……女性的姐妹情誼不是說非得有多麼驚天動地的作為，但沒有了男人它也可以存在的，它應該有更多可能。
“金桐玉女”、“為妮寫詩”都很好嗑。但如果雙女主戲，只是讓漂亮女演員組CP，輸出漂亮動圖和硬照，還是有點太可惜了。期待後續劇情中，“為妮寫詩”不只是美而已。